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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第2页）

卡特娅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不愿多提，“一场意外。”她抬起手，指了指窗外，“那天雨很大，比现在还大。我们……那时候感情不太好，他父亲心情很差，喜欢一个人去徒步，说能静心。”

“我和阿诺都在家，而他像往常一样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找了好多天，最后在一处陡坡下面找到了他……失足坠落，头部受了重创。”她顿了顿，声音微微低沉下去，“发现他时，情况……不太好。”

随即，卡特娅从这段不愉快的回忆中抽离，目光重新聚焦在汪湛恩脸上，她的伤感被新起的兴头所取代，突然说：

“但是，汪小姐，”她微微歪头，蓝眼睛里闪烁着好奇，“阿诺有着美丽的皮囊，对吧？”

汪湛恩不明白为何谈及外貌，迟疑道：“……是的。”

“金发蓝眼，洁白的肌肤，和欧洲古典油画里飞出来的天使一样。”

卡特娅感叹，但汪湛恩却从中听到一丝不一样的嘲讽。

“他的父亲，生前也是个漂亮的男人。”她飞快地补充一句话，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可惜，死后连张完整的脸都没能留下。”

“再美丽的东西，死后都会腐烂。”卡特娅自言自语。

“真是讽刺，不是吗？”她又轻轻摇头，微笑道，“但痛苦早该过去，不应影响生者，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抛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吧——谈回我那不省心的阿诺，”卡特娅转而八卦到：“所以像天使那样的男孩，会吸引到你吗？”

“不，天使其实是女人……又不是女人，”汪湛恩下意识地纠正，“我是说，被画家塑造成他以为的、像‘女人’一样‘柔顺’的男人、婴孩乃至……还是女人的身体性征……”

卡特娅闻言，笑道：“那么，你喜欢阿诺的顺从吗？”

“我想我并不完全了解他……”汪湛恩如实回答。

“但你无法否定他是个漂亮男孩，对吧？”卡特娅喃喃，“很少有人能抗拒他的外表。他在学校里一向很受欢迎。”

“是的，阿诺很漂亮，就像夫人您一样。”汪湛恩如实承认，注意到卡特娅那头与她儿子截然不同的乌黑秀发。

这个回答明显取悦了卡特娅，她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隐去。

“阿诺如果听到会很高兴，可惜他走了。事实上，所谓一个人的喜欢或爱，可能正好是满足那个人的便利罢了。阿诺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收藏家。你觉得呢？”

汪湛恩停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卡特娅目光直视汪湛恩，正色道：“我说，阿诺他渴望属于你。”

她重复并且强调，“他渴望的，是被你占有，让自己完全属于你。就像一件孤品遗珍，等待你的青睐，渴望被他的‘收藏家’拥有。”

“但你觉得这很荒谬，对吗？”卡特娅接过话头，语气变得严肃，

“这种情感本身，或许只会向内折磨他自己。但以他目前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我无法预测，他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她在让汪湛恩戒备她的儿子。

汪湛恩点头表示会留意，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那你会回应他吗？”卡特娅突然问。

“！”汪湛恩心头一跳，面上却竭力维持镇定，“卡特娅夫人，您别开玩笑了。我确实能感受到阿诺对我抱有某种异常的期待……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卡特娅像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得逞般地笑了，带着戏谑继续问：“别摆出那副惊讶的表情，孩子。告诉我，那你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你喜欢或者欣赏什么样的人？男人、女人……”

“好吧，孩子，”她似乎知道汪湛恩不好回答这个问题，随即细化：“我更想知道的，你……欣赏什么样的女性呢？”

“是‘悍妇’‘还是‘天使’？”卡特娅的声音带着蛊惑，慢慢拖长语调，“还是让你看不透，又忍不住想靠近的……‘女巫’？”

汪湛恩沉默着，没有回答。

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想起了远方的母亲、性格迥异的老友，想起曾经的师长……以及旅途中形形色色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