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带着风声砸过来的沉重物体,身体僵在原地,一时忘了躲闪。
下意识偏头抬手格挡,冰冷的金属罐重重磕在她的额角。程栀觉得视野里的一切开始旋转变暗。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带着铁锈般腥气。她最后的感觉是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后脑撞上冰冷坚硬的地面。她伸手摸到了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好在只是屏幕碎了,向120报出地址后,手机从掌心滑落,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走了。
程杨看着倒在地上的程栀,吓得魂飞魄散。他丢下灭火器,头也不回地跑出楼道,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
“爸,不好了。程栀……程栀她不动了!流了好多血,我会不会坐牢啊爸。”他的脸色惨白,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电话那头程父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我就。。。。。。就用灭火器碰了她一下,她就不动了。爸,怎么办啊?”
“废物!”程父厉声骂了一句,很快做出决定,“走,赶紧离开那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听到没有!”
程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声答应。仓皇逃入夜色,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赶到的救护人员迅速检查她的情况,进行初步止血包扎。一位护士从她散落的物品中找出手机,联系了程栀的紧急联系人。
已然娱乐的会议室灯火通明。裴虞坐在长桌主位,听着下属汇报新季度艺人推广方案,指尖在摊开的文件边缘无意识地轻点。
她神色专注,偶尔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让汇报人紧张得微微冒汗。
助理江稚安静地坐在她侧后方,记录着会议要点。会议正进行到关键处,裴虞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程栀。
她通常会在会议时将手机静音,但这个号码是特设的例外。她目光扫过屏幕,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正在发言的主管立刻噤声。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裴虞拿起手机,迟疑着开口:“喂?”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您好,请问是裴虞女士吗?我们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急诊中心。这位女士遭遇意外,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正在送往我院途中。我们在她的手机紧急联系人里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裴虞握着手机的手指倏地收紧,耳边一阵嗡鸣。
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神里流露出对程栀的紧张,江稚敏锐地注意到裴总似乎僵硬了一瞬。
“我马上到。”裴虞打断对方,直接结束了通话。
她放下手机,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刚才还略显嘈杂的会议室此刻寂然无声。
“江稚,会议暂停。后续你来跟进,初步方案明天中午前放在我桌上。”裴虞语速很快,交代清晰,同时已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好的裴总。”江稚毫不迟疑地应下。
裴虞没再多言,也没看会议室里其他人各异的神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江稚看出来裴总的脚步有些乱了。
程栀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梦里,她没有重生,生命的最后一刻停留在母亲带着弟弟出现,谈论保险金的冰冷画面。然后,她看到了裴虞。梦里的裴虞站在她的墓前,穿着一身黑衣,天空下着细雨,她看不清裴虞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一种沉重得让人窒息的悲伤,那种悲伤穿透梦境攥住了她的心脏。裴虞好像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