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他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旧疾。
很久以前,似乎听太医院院判模糊提过一句,太子殿下幼时体弱,心脉受过寒毒侵袭,最忌劳顿郁结。
所以那“牵机”之毒,才会如此凶险地直攻心脉?
所以他那夜,才会那样怕冷?
所以此刻,他才会……
所有线索碎片般拼凑起来,指向一个被我忽略已久的真相。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强忍痛楚、额角渗汗却依旧试图坐直身体的模样,看着他下意识瞥向那紫檀小盒的眼神,心头那点因他方才驱赶而升起的怒意和冷硬,忽然间土崩瓦解。
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涩然。
他从来都是这样。
将所有弱点死死藏起,用冷漠和强悍武装自己,宁可独自忍受,也绝不肯在人前流露分毫。
而我,竟一直以为他无坚不摧。
我沉默着,不再坚持去叫御医。
目光落在那紫檀小盒上,顿了顿,伸手取过。
打开,里面是几截干枯的根茎,散发着一种极淡的、清苦的药味。
“是这个?”我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他看着我动作,眸色深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捻起一小截,转身想去寻茶水,却被他再次拉住袖角。
“不用水。”他声音低哑,“含服即可。”
我依言,将那截干硬的根茎递到他唇边。他微微张口,含了进去,眉头因那极苦的味道而蹙紧,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艰难地吞咽着。
喉结滚动,额角的冷汗似乎更多了。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用袖口内侧质地柔软的里衬,轻轻替他拭去额角的湿意。
动作很轻,一触即离。
他的睫毛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看向我。那目光里带着清晰的惊愕,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震动。
我迅速收回手,别开视线,脸上烧得更厉害,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寂静再次蔓延。只有他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和那清苦的药味在空气中淡淡散开。
许久,他喉结动了一下,似乎将那药的苦味彻底咽了下去,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吓到你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甚至带着一点罕见的、几近笨拙的试探。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方才他骤然发病、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