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来给这猫洗澡来着。
我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菜刀上移开。我把猫托起来。它的心跳贴着我手心。
打开温水洗一洗……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哥洗完澡了。
我没有回身,只是把水开的更大,浸在盘子里的猫身上的泥垢和水混在一起,湿答答粘在我的手上,颜色像大便。
小猫弱弱地叫了一声。是水太凉了吗?
一片裹挟着潮气的阴影降落在我背后。十五岁的单黑砚身形修长,比我高了好几个头,他单手扣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去:“你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臭死了。”
我的双手呈现投降姿态,呕吐物般固液混合态的泥水顺着指缝往下滴,差点滴在他拖鞋上。
哥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湿漉漉的,薄情的眼睛垂下来看着我。
我很脏,小学校服上到处是泥印子,红领巾被我扯偏窝在锁骨上,脸上应该也挺脏的。
我抬头和他对视着,怎么,我哥能看起来这么体面呢?
哈哈,因为他不是我亲哥嘛。
小时候听邻居阿姨在下面嗑瓜子的时候说到我的名字和哥的名字,那些只言片语里我也大概清楚了,哥不是亲哥,妈是阿姨,爸是叔叔,我是,我是流浪犬。
流浪犬捡了只流浪猫。
神游。
哥的手在我面前挥动了一下,我以为他要打我,连忙往一旁躲开。
谁知道他只是去关水,散发着淡淡柠檬沐浴露香气的身子俯下,把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关掉,端起那个装猫的盘子。
小猫在盘子里翻滚了一圈,留下更深色的泥痕。
单黑砚的表情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脏死了。”
他把盘子倒扣在我手心,泥水钻入我的指缝,猫被我稳稳接住。
他厌恶地甩甩手,把盘子扔进洗碗池,盯着我的鼻尖:“捡了个什么东西回家,你觉得家里养的下么?”
视线从我的鼻尖滑下去,穿过我颤抖的嘴唇,略过我肮脏的领口,钉在我掌心那团还没洗干净的小猫身上。
哥恶毒地哼笑一声,做出评价:“大恶心捡了个小恶心。”
“咪。”
我手中的团子轻轻叫了一声。
我目光失焦,无数个放大的“恶心”在我脑海里排列组合循环播放,哥的声音真好听,他说我恶心的时候却让我好难受。
我总是做出让哥哥生气的事情,那能怎么办,我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呀。
好想扑到刀尖上。那些泛着蓝绿色反光的刀面映射着光斑,哥好看的侧脸也映在上面。
猫团子在我手中翻滚了一下,露出一片干净的银灰色绒毛,上面还沾着水珠。
仿佛在呼应我的愿望。
一个和小猫毛色相同的气泡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