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担忧地打发走宫人,惠嫔抱着儿子,愁泪盈眶。
秦湛明十一岁,正是对权势似懂非懂的年纪,安慰母亲:“娘,你放心,待我当上太子,将来继任大统,绝不会再让娘担惊受怕。娘,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惠嫔哽咽道:“只怕好日子尚未抬脚,灾祸就先到了。”久⒌2一⒍伶貮8Ⅲ
“娘为何这么说?是担心丽妃娘娘为了十一弟,来寻我们的麻烦吗?”
惠嫔一手捂住儿子的嘴,一手胡乱擦泪:“没这回事,别乱说话……从明日起,清凉殿闭门谢客,直到册立典礼结束前,我们都不要外出,也不要接受外面的饮食器物。待礼成,你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了,娘便厚着脸皮去求陛下,让你拜叶阳尚书为师。”
秦湛明用力扒开她的手,不解地问:“娘为何要我拜他为师?求父皇下旨保护我们,让丽妃不要接近不是更好吗?”
惠嫔叹着气:“这么做,就摆明了指控谈家对你意图不轨,他们知道了更不会放过我们。
“况且陛下的性子娘清楚,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哪个皇子,而是帝统的稳固。后宫从不在他眼里,也只有前朝能让他有所权衡,如今叶阳尚书圣眷浓厚,更隐隐有成为文臣领袖的趋势。你早些拜他为太子师,要恭恭敬敬地以礼相待,他若肯真心为你保驾护航,你才能得安全,知道吗?”
秦湛明觉得在理,便点头道:“娘说得对,儿子听进去了。”
惠嫔搂住他,欣慰又忧心忡忡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宫女捧着托盘近前,轻声道:“皇子该服药了。”
秦湛明习以为常地去拿药碗。惠嫔陡然一震,转头问她的贴身宫女:“是叶阳侍医开的强身健体药,与平常一样?”
宫女答:“是,与往常一样。”
惠嫔又追问:“也是你亲自煎的?没有经过旁人之手?”
宫女有些莫名,但仍柔顺地答:“全程是奴婢亲手。”
惠嫔这才放松下来,对自己的杯弓蛇影苦笑着摇了摇头。秦湛明一口气吃了药汤,把碗一搁,说:“娘,我去做窗课了。”
“去吧,好好学。”
秦湛明向书房走去,堪堪走出七步,就骤然喷出一口猩红血,手捂咽喉发出“咯咯”声,随即向前扑倒在地。
“殿下——”在宫女的尖叫声中,惠嫔猛地起身,当即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中毒?”延徽帝惊怒地皱眉,问前来禀报的内侍,“怎么回事!”
内侍伏地不起:“殿下方才还好端端的,吃完惯例的药就吐血昏迷。太医已先行赶到救治,奴婢出殿时只匆匆听了一句,说情况危急……惠嫔娘娘恳请陛下移驾清凉殿。”他抖索着说完,不停叩首。
延徽帝反而冷静下来,说:“太医们都在,自会尽力救治,朕去不去都改变不了什么。倒是这下毒的手法颇为耐人寻味。”
他挥手示意报信的内侍退下,在殿内踱步琢磨:“按说开方的叶阳侍医逃不了干系,但也可能是中途有人嫁祸。哼,谁是得利者,谁就有嫌疑……袁松,起驾,去韶景宫,看看丽妃那边是什么反应。”
袁松忙应道:“是。”
韶景宫内,谈丽妃正哭得梨花带雨。秦泽墨发着高热,正在抽搐,叶阳归在旁救治,忙出了一头薄汗。
见延徽帝入殿,谈丽妃仿佛见到了主心骨,柔弱无骨地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陛下,我们的孩儿又惊厥了!太医总说,大了就会好,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延徽帝待她,终归较其他妃子上心得多,闻言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既然太医这么说了,就再等等,平日里仔细调养着,总会长大的。”
是啊,总会长大的。
该愁的是青黄不接。大的已然用尽,小的尚未长大,而新的全无动静,这才是他真正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