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顾澜亭摸了摸她透白的小脸,语气柔和:“你若是早说,我必不会今夜就要你。”
手指滑过脸颊,她汗毛倒竖,强压惊惧:“是奴婢的疏忽,请爷责罚。”
顾澜亭唇角勾起:“我怎会舍得惩戒你这般美人?”
“要罚,也该罚那两个奴才,竟这点小事都了解不清。”
石韫玉猛地抬脸,就看到青年薄唇轻吐:“就罚她们一人三十杖,凝雪觉得如何?”
这分明是故意的。
她重新跪到地上,仰起脸儿望着他,泪珠滚落:“爷,是奴婢的错,您饶了她们吧。”
“您大人有大量,罚奴婢一人便好,求您了……”
顾澜亭轻笑,伸手把她拉起来抱坐在腿上,“吓到你了?”
指腹蹭去她腮边泪珠,笑吟吟道:“方才是跟你说笑。”
石韫玉瑟缩了一下:“……”
开玩笑?开你爹个头的玩笑!
而且她分明感觉,顾澜亭方才是想杀她的。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改主意了。
她扯出个勉强的笑:“爷真会说笑。”
顾澜亭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轻拍了拍她的面颊,“回去好好歇息,我明日召府医来给你瞧瞧。”
石韫玉不敢松懈,起身屈膝行礼:“谢爷关怀,奴婢告退。”
顾澜亭嗯了一声。
她小步倒退,到了落地明罩跟前,才转身离开。
顾澜亭看着她仓惶的背影,脸色淡下来。
他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唇,随之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月光,泠泠洒在地面上。
*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风裹挟着细雨吹入廊庑,飘到石韫玉脸上,凉得她一激灵。
她逃回自己的耳房,反手栓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顾澜亭审视的目光,微凉的触碰,以及那声意味不明的笑,都让她后怕不已。
好在糊弄过去了。
她抚着心口,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伸手三下五除二把那薄纱脱了,换成正常的中衣。
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石韫玉还是觉得冷。
她把被子三边都掖好,密不透风,又把半张脸埋进去。
被棉被紧紧簇拥着,她才感觉到点温暖。
整整一晚上,石韫玉都没睡着。
窗外春雨潇潇,芭蕉叶被打得噼啪轻响,她看着窗纸上的雨线和摇曳的花影,生怕顾澜亭会突然改变主意。
还好,一夜平静。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小禾来敲门,手里捧着一套寻常的青缎子比甲和马面裙,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不知道。
“凝雪姐姐,该起身了,爷说要带你去扬州,半个时辰后动身。”
石韫玉如遭雷击,唇瓣翕动,喃喃重复:“要,要带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