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景修深吸口气,戚良用拳抵着嘴轻咳了一声。
“你的痛苦我们都理解,现在来说说你的身份证和出生证明的事。”
梁晓珍突然笑了。
她晃了晃头,散乱的头发像黑色的蛛网粘在脸上。
“你们男人不理解,这个社会对我们职业女性太不友好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怨气一次性倾倒出来,“陪吃陪喝,忍受客户的言语骚扰,像我这种医药代表,甚至连见了医院的保安见了都要躲着走!”
“我每天要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第二天还得笑着去医院推销药品。那些男医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货架上的商品。”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我拼了命地往上爬,可最后呢?他们提拔的是谁?是那些只会拍马屁,带他们去夜总会消费的的男人!”
“所以你是为了在医院里能混得开才和侯怀远走到了一起?”阎景修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很难理解吗?”梁晓珍歪着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以为他们就是什么好人了?”
戚良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了顿,眼神微沉。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让其他女性在职场上举步维艰!”
方凌凌曾经和他说过,就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不论是体力还是速度,从生理上就已经逊于男警员。
为了能顺利从一群报考刑警队的警员中脱颖而出,方凌凌不知道跑破了多少双鞋,她的格斗和机敏更是多少男警员都望尘莫及的。
可即使如此,在她刚进刑警队时,也还是听到过不少议论。
其中说得最多的便是“小姑娘就该去内勤,出外勤多危险?”
虽然都是出于好意,但方凌凌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而作为女法医,官婷当初报考时就没少受到身边人的反对,可她还是凭借着自身的能力顺利来到了分局。
这么多年下来,不论工作多忙,官婷一直保持着每周健身的习惯,就是为了出外勤不掉队,翻动尸体时不受体格限制。
方凌凌和官婷只是众多职业女性的一个缩影,却要接受来自同为女性的污名化。
反正在梁晓珍这里,戚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多留下来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你根本不在乎孩子。”离开审讯室前,戚良用力握紧门把手低声说道,“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