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眼角只有几道浅浅的细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医者特有的从容与优雅。
戚良和阎景修坐在会客沙发上,不一会儿秘书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茶具是上好的骨瓷,茶汤色泽清亮,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请用茶。”侯怀远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动作优雅得体。
阎景修在心里估算着这套茶具的价格,等秘书离开之后,才开口问道:“侯院长,你认识李澄宜吗?”
“李澄宜?”侯怀远微微皱眉,他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阎景修对面,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节奏均匀得像是时钟上的秒针。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思考过后,侯怀远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印象。”
“她是优生国际的业务员。”戚良补充道,同时仔细观察着侯怀远的反应。
“优生国际的周总我倒是接触过几次,”侯怀远笑着喝了口茶,茶盏在他手中显得格外小巧,“这位李小姐我确实没听说过。”
他的语气平和,但指节却微微泛白,似乎握杯的力度比刚才大了些。
戚良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继续问道:“那梁晓珍呢,你认识吗?”
“梁晓珍”侯怀远先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才又反应过来,“是不是新辉的医药代表?应该是来仁心推销过新型促排卵药物。”
他的声音平稳而克制,仿佛在背诵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声明,“不过我们医院的药品采购都有严格流程,所有合作都需要经过药事委员会审批。”
“我确实和她私下吃过几次饭,她也明里暗里提起了分成,不过我没答应,”侯怀远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她因为这个向你们举报我了?”
他的目光在两位警官之间游移,嘴角的笑意略显僵硬。
戚良没有反驳侯怀远的说法,而是慢条斯理地翻开笔记本,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梁晓珍向我们报警称,她在仁心医院生下的孩子被人抱走了。”
“在我们医院?”侯怀远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身体微微前倾,“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不是她记错医院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腹在光滑的瓷面上来回滑动。
“我们在她家里找到了当初的出院小结,证实了她曾经在仁心医院生产,并且因为早产,婴儿在梁晓珍坐月子期间还一直留在医院的保温箱里。”戚良的声音不紧不慢,“我们还在梁晓珍的短信记录里查到了你的号码,短信内容大多也与孩子有关。”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直视侯怀远,“我们想知道这事侯院长有什么说法。”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侯怀远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蹭了几下,节奏比刚才快了些许。
“戚队长,”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作为院长,我每天要处理上百条工作信息。如果每个医药代表的推销短信都要记住,那确实不用做其他工作了。”
侯怀远嘴角扯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但笑意未达眼底,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他故意曲解戚良的意思,把短信的内容说成是推销。
早料到侯怀远会这么说,戚良干脆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照片,缓缓推到侯怀远面前。
照片里的小婴儿被一脸欣喜的苏雪抱在怀里,旁边站着同样在笑的曹康年。婴儿圆润的小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这正是小苹果被刚抱回来的时候拍的。
侯怀远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迅速移开,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茶杯,戚良注意到他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很可爱的孩子,”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这正是梁晓珍被抱走的孩子,被人以孤儿的身份通过福利院交给了照片里的这对夫妻抚养,”戚良说话时,阎景修也正注意着侯怀远的表情。“通过dna检测,证实了照片里的婴儿正是梁晓珍丢失的孩子,”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调平缓地说道:“她还说,这个孩子是你的。”
“荒谬!”一直都算是冷静的侯怀远这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手指推了下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跳动。
“这是赤裸裸的诽谤!我和她没有任何工作以外关系!”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产生轻微的回音。窗外的阳光似乎也暗了几分,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仅凭梁晓珍的一面之词,确实无法证明孩子与侯怀远有关,但依旧不可否认孩子是在梁晓珍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仁心医院里消失了。
戚良翻开笔记本,“这是梁晓珍在贵院产检时的b超记录,签字医生是目前还在职的妇产科主任张医生。”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有意思的是,这上面的检查时间居然是早上7点20。据我了解,贵院最早的门诊是8点半,这提前的一个多小时是谁给梁晓珍开得绿灯?”
侯怀远的表情瞬间凝固,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也许是系统发生了故障?当然也不排除梁小姐托关系做的,毕竟她是医药代表,平时和医生们关系也都还行。”
推了推眼镜,侯怀远此时看起来还算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