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跟在她身后,傻呵呵地笑,满眼都是“我女朋友真棒”的骄傲,不停附和:“对!铺地毯!买投影仪!做饭!你想学啥我都陪你!”
我和易南希站在门口,看着米娜像只快乐的小鸟,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飞来飞去,用语言和想象一点点填充着未来的家的模样。
连带着这间冰冷的屋子,都好像瞬间变得温暖而充满生机。
易南希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米娜那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低声对我说:“瞧给她激动的。”
但我看见,她看着米娜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笑意。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大片地洒进来,落在空荡的地板上,也落在米娜带笑的脸上,落在王凯傻呵呵的嘴角,落在易南希微微扬起的眉梢上。
灰尘在光柱里轻轻飞舞。那一刻,我忽然对“一起生活”这件事,有了无比真实和温暖的期待。
押金和首期租金刷出去的时候,王凯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嚎了半天,但钥匙真正拿到手里,那点肉疼立刻被兴奋冲得无影无踪。
搬家是个大工程。
四个人零零碎碎的东西凑在一起,居然也堆满了小半个客厅。
折腾了一整天,才勉强把各自的东西归置进两个卧室和狭小的储物间。
房租是王凯出的大头,主卧自然归了王凯和米娜。
次卧小一些,我和易南希住。
房间不大,摆下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就差不多满了。
易南希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保养刀具和手套之类的零碎,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的吉他靠在墙角,和她的东西放在一起,竟也不显得突兀。
当王凯在米娜的指挥下,把我们四个人当初在主楼前的合照裱进相框挂在客厅沙发上方的时候,真正的合租生活就这么仓促又自然地开始了。
早晨通常是最混乱的。
两个卫生间永远需要抢。
易南希每天会不耐烦地催我。
我经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叼着牙刷开门,她已经换好了练功服,头发随意扎着,催我快点。
然后她出门去小区那个她选定的角落晨练,我则和王凯、米娜匆匆赶往不同的教学楼上课。
放学时间不一。
有时是我先回来,有时是易南希。
她如果先到家,多半会靠在客厅那个新买的软垫上看书,或者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情,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会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句:“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或者“晚上想吃什么?”
如果我回来得早,则会自觉承担起备菜的任务——虽然炒菜的主力后来渐渐变成了王凯,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
米娜则会安静地帮忙洗菜、摆碗筷,把小小的餐桌布置得温馨整洁。
晚上,客厅那块厚厚的地毯成了我们的聚集地。
王凯真的搞来一个二手投影仪,效果一般,但四个人挤在一起看球赛或者电影,四个人开黑的时候吵吵嚷嚷的,也别有滋味。
有时我和易南希会靠在一起,我弹吉他,她偶尔会跟着哼几句,声音很低,却意外地好听。
王凯和米娜就窝在旁边的沙发里,一个打游戏,一个看舞蹈视频,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和谐。
日子就像窗外的流水,平静而迅速地向前淌着。
我几乎是看着易南希的头发一天天长起来的。
从最初的齐耳短发,到渐渐盖住脖颈,现在已经能垂到肩膀下面了。
她晨练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利落地把头发束成一个小揪,而是需要用一个更大的发圈才能把所有头发拢住。
又是一个周末的清晨,我醒得早,趿拉着拖鞋去阳台给那几盆绿萝浇水。视线不经意地往下一瞥,就定住了。
楼下那个清静的小空地上,易南希正在练拳。
朝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的光晕。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练功服,身影腾挪闪转,拳脚出击时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凌厉破空的气势。
但不同的是,随着她的动作,那一头已经长到背中的长发无法再被完全束缚,发尾挣脱了发圈的管辖,在她身后飞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