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顺势聊了起来,一边交换看法,一边也在探量彼此的深浅。杨道不经意间又抛出一个问题,似是随口一问:“都说纸上谈兵容易,真要落到实处,可就难了。若实学为基,你认为是该自上而下推行,还是由下而上渗透?”林向安听罢,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才道:“若靠朝廷推动,自上而下,须得官员肯做、百姓肯信;若靠民间自发,又需时日久长,效果也有限。”说罢又反问道:“那你觉得,实学为基,是‘实’在学上,还是‘实’在用上?”两人你来我往,句句不明挑破,听起来竟有些像在打哑谜。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赵泽与郑佑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接话,埋头继续吃菜。这种话题,他俩听着就头大,更别说插话了。林向安笑了笑,夹了一片鹿肉,蘸了些姜醋汁,慢条斯理地放进碗里,倒也不急着动筷。不等杨道答话,他便接着说道:“实与虚,在我看来不是对立的,关键在于‘如何应用’。光学不用,就是花拳绣腿;若能用得其所,就得从百姓的日常着眼。”“如今求学之人,无非为求功名、谋个前程,这也无可厚非;可若一门心思只想着升官发财,眼里没了百姓疾苦,那所谓的‘学问’,便也不过是个拿来装门面的空壳。”人人都想往上爬,奔功利、逐利禄。可真心想着百姓、愿为他们做实事的,又有几个?权力越大,责任也越重。若一旦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到头来恐怕连自身都难保。许多大家族的衰败,往往不是被外人打垮的,多是因内斗夺权,争的你死我活,最终给旁人可乘之机。“所以我说‘实学为基’,讲的是:所学之事,须能为所用。”说这话时,林向安语气温和,带着一种笃定的沉稳。道理谁都懂,但想要知行合一,便需要实践。而实践出真知。自古以来,这片土地的官僚之中厮杀出来的治世能臣或者千古名臣,那个不是才华、眼界、心力、胆识、谋略、运气等等,样样俱全。做个好官不易,做个位高权重还不失本心的好官,难上加难。林向安心中所求,不过是将来真入仕了,所行之事,无愧本心即可。尤其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能再活一遭,自然更懂得珍惜,也看的更透些。杨道听着,轻轻颔首,神情比之前真诚了几分。他抬手为自己斟了一盏酒,举杯道:“林兄这番话,说得坦率也中肯。为兄自愧不如,敬你一杯。”林向安笑着举杯,与他轻轻一碰,算是领了这份敬意。酒不甚烈,入喉却带着一股温热。杨道放下酒盏,神色也缓了些,便接着说道:“听你这番话,倒像是更信‘用世之学’,不怎么信‘坐而论道’了?”林向安闻言,嘴角一挑,微微一笑:“这倒不能一概而论。我敬那些愿意‘坐而论道’之人,佩服他们能守住操守、坚守理想,洁身自好。但就我个人而言,更愿意走一条‘学以致用’的路。人这一生,若能知行合一,才算真正通透。”轻轻点头,杨道露出赞同的神情:“这倒是。明理不难,难的是愿意依理而行。”虽然他觉得林向安过于年轻,这才对未来有着很大的期待。可现实往往残酷,世事多变。不过他也能看得出来,林向安并非那种只凭一腔热血横冲直撞的书生。若是多年后,他仍能坦荡说出今日这番话,那才是本事。说到这儿,两人不知不觉间,将话题转到了科举应试之道,尤其是对经义的理解与取舍。杨道自幼随名师读书,年纪轻轻便入了国子监。所授教官大多是当世有名的讲席学者,底子扎实,见识亦广。加之家中背景深厚,自然不仅博闻强识,更有深入研习的余裕。林向安虽年纪尚轻,但谈吐清晰、思路清楚,并不逊色于他。若说其来由,倒不全是书本所学。鉴于前世阅历,虽未曾真正身处体制,却也能从电视剧中看尽官场百态。尤其自互联网兴起后,许多大神解读视频,就差字字逐句解析。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与判断。此时与杨道探讨,他虽不自诩深通,却也能听得明白,说得上几句。偶尔引得杨道虽诧异,内心更是服气。饭桌上的其他人听得一知半解,却又不好插嘴。只得默默吃菜,生怕打断两位的高谈阔论。直到赵泽终于忍不住,才笑嘻嘻地打趣道:“哎哟,我说二位,咱们这儿又不是国子监的讲堂,怎连吃顿饭,都讲得这般正经?你们是要考会试不假,可也别把我们几个吃饭的,逼成听讲的啊!”说完,他又咬了一口肉,含混着笑道:,!“我都快吃出书卷味儿来了。”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哄堂而笑,屋里气氛登时轻快不少。郑佑也忍不住出声“控诉”道:“道哥,明明是我请客,说好找他聊事儿的,怎么聊着聊着就变成你俩在那边相谈甚欢了?”气氛正轻快,杨道也不急不恼,反倒露出淡淡的笑意:“平日想和你们谈几句,但你们不:()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