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勒索?哈哈哈…”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维民!你以为我想吗?!我苏红梅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个随时可以暖床泄欲的玩物!一个帮他们洗钱、处理脏事的仆人!!”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黑色的眼影,在她脸上留下肮脏的痕迹:
“没有尊重!从来没有!他们一边拿我的钱,玩我送的女人,一边在背后骂我是婊子!骂我脏!骂我上不得台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只有你!苏维民!!”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我,眼中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病态的光芒:
“只有你!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没用那种看垃圾、看玩物的眼神看我!你虽然冷…虽然拒人千里…但你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一个需要被尊重的合作对象!哪怕你讨厌我…你的讨厌也是干净的!是摆在明面上的!”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呓语的迷离和痴狂:
“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你让我先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我十几岁时,偷偷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男主角…那么干净…那么…像初恋…”
这扭曲的“告白”,混杂着对权力的恐惧、对尊重的病态渴求、以及被压抑了半生的、畸形的爱慕,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把我当成了她肮脏世界里唯一的光?
一个幻想的救赎对象?
荒谬至极!
但…她手中的东西…那些证据…太重要了!
临江的毒瘤,必须根除!这不只是政治任务,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苏红梅,这个满手污泥的女人,此刻却握着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厌恶和荒谬感。目光再次落在她那张狼狈不堪、却写满期盼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终于,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然后,我做了一个让苏红梅瞬间屏住呼吸的动作——我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扶住了她颤抖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苏红梅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扶住她胳膊的手,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的脸,眼中充满了狂喜、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希冀!
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浮木!
“苏红梅,”我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在宣读一份公文,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我原谅你。”
苏红梅的瞳孔瞬间放大!巨大的狂喜几乎要从她眼中溢出来!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但我紧接着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幻想之火:
“但这份原谅,不是代表我个人。”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她眼底,“是代表临江人民。”
“你手中的那些证据,不是用来换取我个人好感的筹码。”
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沉重的责任,“它是你为自己过去所作所为赎罪的唯一途径!是还给临江一片青天白日的责任!”
苏红梅眼中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了然取代。
她明白了。
这不是“原谅”,这是冰冷的交易。
她用她保命的毒药,换取一个“赎罪”的机会,换取亨泰和她自己未来在临江不被彻底清算的一线生机。
但…即使是这样冰冷的“原谅”,即使是这样赤裸的交易,对于此刻深陷绝望泥潭的苏红梅来说,也如同黑暗中透进的一丝微光!
能活下来!
亨泰能活下来!
她还有机会!
巨大的情绪落差让她再也控制不住!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不是刚才那种崩溃的哭泣,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压力释放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