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姜雪心有一刻沉沉骤停,似乎预料到展慕的死讯,悲痛地掩嘴,轻声痛哭:“慕哥……慕哥……”
大雪纷飞里,裘姜雪携子逃往中州东面的渔村时,雪已经开始融化,溪水潺潺流动。
渔村偏僻,吃穿用度是大问题,孤儿寡母不受待见,裘姜雪当铺变卖首饰,却也只能撑一年半载。
言岚年幼,起初裘姜雪听闻当地采珠能赚钱,按灵珠年份、个头划算,若是采到一颗十年灵珠,能顶一户五口人的口粮,奈何她不善游水,便没去。
后来,裘姜雪头一遭听过采珠人遇到海难,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屡见不鲜,她彻底断了念头。
这日,裘姜雪抱着言岚典当最后一支银簪,路过一户收衣浣洗的铺子正招浣衣女,几个渔村仆妇膀大腰圆,生怕晚了旁人,抢着活干。
“桂大娘,您看俺,俺家里八口人,衣服都是俺给洗的,保证给您洗得干干净净。”
“洗得多算什么,你没看见这次送来桂大娘这儿的衣服那叫一个金贵,都是京都来的商贾,你下手没轻没重,当心洗坏了,命都不够赔。”
“嘿,桂大娘这儿又不全是达官贵人的衣服,俺看那堆旧衣就适合俺来。”
“先来后到,你个蠢妇懂不懂!”
几个仆妇争先恐后,桂大娘胡乱搪塞,那一大堆旧衣一人一天之内洗干净,三文钱打发了,剩下贵人的衣服,这些仆妇下手没轻没重,桂大娘可不敢乱来。
看着那些仆妇抱着旧衣离开,那位桂大娘在门边愁着,裘姜雪便起了心思。
她上前,含蓄淡笑道:“这些贵人的衣服,我能洗。”
桂大娘诧异眼前的妇人,眉清目秀,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苦命人,只是穿得落魄了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
桂大娘上下打量,蹙起一边眉头,略有怀疑:“你能洗好?”
“实不相瞒,我从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洗衣叠被,这种活我干过。”
裘姜雪有所保留,她即便没做过粗活,也听下面的丫鬟,耳濡目染,替展慕洗过好几次衣服。
桂大娘固然疑心,可听裘姜雪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念及贵人衣服两日后便要送回,现下也难以找到其他合适的人,便应允。
“工钱是五十文,晾干送来我这儿后领。”
比起之前那些仆妇不知高出几倍,裘姜雪没有异议。
裘姜雪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对贵重衣料再熟悉不过,在院子挑水将衣服洗净,妥帖晾晒,次日叠好送到桂大娘面前。
桂大娘看着衣服跟换新似的,不由大喜,爽快给了工钱,而后征求裘姜雪意见,安排她专为这些难伺候的贵人浣衣的差事。
眼见有长久稳妥的活儿,裘姜雪不想拒绝,只有一个请求,浣衣时准她带着孩子。
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不碍事,桂大娘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