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因为喻衡急病,未去景王府赴宴,只是备了好礼,后来景王府也差人给宣北侯送了不少名贵药材。
“家父好转不少,托殿下的福,”喻青道,“一别数日,殿下已是青云直上了,还未向您道贺。”
谢璟微微摇头。
“哎,只是看着光鲜而已,”他叹道,“我这小门小户出身,在京城安身,真是哪哪都不习惯呢。总是有人拜访,每日都得笑脸相迎,累的很。”
喻青可一点没看出来。
“方才在席间,我看殿下与不少人都谈笑风生呢。”
谢璟道:“其实我都不认识,应付得好辛苦。幸好世子在,还能同你叙叙旧。”
两人说话间,一名在层间巡视的侍者发现了有客在此,便以托盘盛了酒盏上前,喻青随手拿了一杯,谢璟却没碰,道:“茶水。”
侍者应声去取,喻青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怎么,殿下可是不胜酒力了?”
谢璟道:“我一直都喝的是茶。”
喻青:“……为何?”
谢璟幽幽道:“因为伤还没痊愈。”
喻青:“……”
她一时无语,谢璟那伤她知道,就是箭尖戳进去,留了个洞而已。
不在要害,也没伤到筋骨,按喻青的经验,有一个月也该长好了,谢璟还真是不禁折腾。
毕竟是她不慎让他受伤的,只得问了句:“怎么这么慢,可是恶化过?”
“还好,其实已经不痛了,只剩一点点没愈合,”谢璟道,“但还是得仔细些,太医告诉我不要饮酒,不然容易留疤。”
喻青:“……那殿下就注意换药,静心休养吧。”
谢璟又是黯然道:“不瞒世子,我实在静不下心。当初还未回京就有人杀我,京城这龙争虎斗之地,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多少人还想要我性命?今日和世子在此闲谈,兴许明日就是乱葬岗中无名尸体……想来只有世子救我,除了你,恐怕没人在意我的生死了。看见世子,我才能安心一些。”
不得不说,他这番言辞一出口,倒是又有了先前那种娇贵又矫情的作风,喻青竟觉得同他没那么生疏了。
她心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你的死活……只是你长了这张脸。
“殿下多虑了,”喻青缓缓道,“您不会成为乱葬岗中无名尸体的……”
谢璟一瞬间心下有些许欣慰,还以为这是喻青少见的安抚。
不料喻青道:“您现在有名有姓,万金之躯,真出事也是要留在皇陵的。”
谢璟:“……”
谢璟道:“没想到世子也会开玩笑啊。”
喻青喝了口酒,又问道:“先前殿下遇刺一事,可有进展了?”
瑞王后来找她细问过情况,应当也开始着手查证那批随行人手,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二皇兄正在父皇授意下追查,”谢璟道,“现在有了点眉目,应当是队伍中有眼线吧。具体的也还没消息。”
喻青不禁皱眉,心道谢璟也太心宽,瑞王查证那是瑞王的差事而已,他不见得对谢璟多上心,说不定正看这个多出来的弟弟不顺眼呢。
若是她,必定要自己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何以高枕无忧?
但转念一想,确实谢璟在朝中京中都没有根基,刚刚立足而已,又哪里有这么大的手段。
连投壶都还没太学会,就别苛求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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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尾的琴女一直在认真弹奏,方才已经换了数首,现在停下闲谈静心听曲,也是婉转悠扬别有韵味,喻青便过去给她放下一枚银锭,琴女娉娉袅袅起身谢过,俯首又随着琴声轻轻吟唱起来。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忆君迢迢隔青天,
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肠断,
归来看取明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