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中遗容安详的画面并未出现。
棺木的内部,竟空荡荡的,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只紫檀木的骨灰盒,盒体光滑,反射着烛火冰冷的光。
一切过于反常
兰溪的脚步骤然钉在了原地,无法移动,一双眸子里此刻清晰地裹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宋祁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侧身头靠近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低声问:“怎么了?”
兰溪扭过头,先是看了一眼那口棺木,又转回来直直地望向宋祁年的眼睛,用眼神提醒宋祁年那棺木中的不协调。
宋祁年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瞬间明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握着兰溪的那只手稍稍收紧,在她柔软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那是一个安抚兼制止的动作。
他再次倾身,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轻得似一阵风掠过,“回去再说。”
这短暂而突兀的停顿,以及二人之间近乎耳语的交流,丝毫没有逃过一直用余光密切关注着他们动向的宋楚承眼中。
他自始至终维持着跪地烧纸的动作,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嘴角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牵起一个极其短暂而阴骘的弧度。
似是嘲讽,又似是某种预料之中的玩味。
那颇有深意的弧度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瞬间便被他脸上沉痛哀悼亲人的面具所覆盖,仿佛刚刚的一瞬只是个错觉。
面恰恰这细微的变化,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对面一直悄悄观察着他的宋谨川眼中。
宋谨川面色如常地捡着纸钱,动作未曾有丝毫的变化,掩在镜片后的一双略显病态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抹冰冷的光。
两人隔着一盆跳跃着的火焰,视线或许有过刹那的交错,或许没有,面上如出一辙的平静,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无声之下往往波涛翻涌,彼此心中都在筹划着无数晦暗难明的念头,各自怀惴着只有自己知晓的鬼胎。
姜舒云的假意示好被宋祁年忽视了个彻底,此刻见他们祭拜完竟片刻不留就要离去,如同参加的是别人家的葬礼般随意,索性装作看不见,不再上前虚情假意地挽留。
她重新拿起手帕,掩住口鼻,发出没有丁点情感的呜咽声,继续扮演着悲痛过度,无暇他顾的孝媳角色。
心中不禁冷笑,反正现场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根本不需要她再多做任何事。明天,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传遍整个上流圈子——
宋家那个私生子,对自家老爷子不敬,灵堂前甩脸色给自家大嫂,追悼会迟至且匆匆离去……他的不孝与傲慢,很快会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