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年站在门后,一束昏黄的光直直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轮廓。他脚上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身烟灰色真丝睡衣,衣料柔软垂坠,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站在那里。
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挺静也挺深,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
“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喑哑,像对待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很自然地侧身让开,“进来吧。”
兰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往别墅内走去,手指勾着礼物袋上的红绳绕着圈,松开,再绕一圈,反反复复的动作,食指指尖不多时被勒出一道青紫色血痕。
“去书房吧。”他头也没回地说了句,声音在空旷的挑高客厅里显得散漫。
书房在二楼,兰溪虽然在西子湾住过两晚,还是第一次去二楼,独属于宋祁年的私人领地。
她默默跟着,无意识地踩着他踏过的地面,他光着脚原也不会留下痕迹,她却能精准地捕捉到每一寸脚印,然后覆上自己的。
楼梯的墙壁上,依旧挂着那张占据整个墙面的巨型海报,她忍不住又暼了一眼。相似的容貌和神态,连眉眼间那股子矜贵与疏离感都相差无几。
基因的力量太强大了,以后她和宋祁年的孩子会不会也这般漂亮,会不会也有一双墨如深潭的眸子。
念头来得太过突兀,不过眨眼的功夫,瞬间烫着了兰溪的脸颊,连耳根都染上了胭脂般的颜色。她慌忙敛去多余的思绪,重心落在脚下深色的木质台阶上。
幸好,宋祁年没有回头,看不到她此刻的狼狈。
有人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在另一个地方为你打开一扇窗——
正如宋祁年的厨艺和他的茶艺。
一踏进书房,宋祁年示意兰溪在书桌对面一张宽大的皮沙发椅上坐下,自己则绕到书桌后,从旁边一个嵌入式的恒温小柜里取出茶具。
烧水,温杯,投茶,注水,洗茶,再注入……
水汽氤氲弥漫,透过朦胧的水雾,兰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双白皙漂亮的手,他手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娴熟而优雅,那无比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演绎一出默剧。
她看得出神,甚至短暂地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觉眼前的画面太过养眼,就像有一块磁铁,每一桢都在吸引她。
“试试。”宋祁年将一只白瓷杯轻轻推到兰溪面前,淡绿色的茶汤清澈透亮,茶香浓郁。
他到底是个听劝的,祸害夏柚白喝了三天相同味道的蘑菇汤绝不心软,对象换成了兰溪,几番思量下选择自己拿手的茶艺。
听见男人的声音,兰溪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忙掩饰地端起杯子凑到唇边,除却苦涩没尝出旁的滋味。
宋祁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倚靠在宽大的皮椅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瓷杯光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