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祈年的声音。
只见宋楚承嘴角勾着一抹几近扭曲的笑,缓步迈向庭院一角的花圃,花圃里种满玉簪花,洁白的花瓣在狂暴的风雨中依旧倔强地挺立着。
他停在花圃边,目光从那些风雨中飘摇的白花上一一掠过,转而又落回地上泥泞中那个徒劳挣扎的身影,薄唇蓄起一抹恶意得逞的狞笑,“都给我拔了,一根草叶都不准留。”
得到宋楚承的指示,光头留下同伴按住燥动的宋祁年,自己则如同狂暴的野兽一样扑向了那片脆弱的花圃。娇嫩的花瓣挺过了疾风骤雨,却没能逃过人性的残暴,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被彻底摧毁,留下一地的狼藉。
“不要……”宋祁年像一头濒死的野兽,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那人的束缚,淌着一地泥水往花圃的方向爬去。
这一幕对躲在二楼的两人极具冲击力,兰溪对宋楚承的残忍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一旁的霍婕双手紧紧捂住嘴,痛苦地哭泣。
许是气氛的感染,兰溪的眼眶也渐渐湿润,她轻轻抚了抚霍婕的后背无声安慰。
霍婕勉强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那些花是小年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当年一场大火烧得寸草不生,小年寻了很多花匠,费了太多精力去挽救,总算恢复如初,没想到……”
等夏柚白带着纪河江连夜赶来替宋祁年处理完伤口,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
宋楚承手底下培养了一些专业打手,拳脚功夫甚是了得,拳拳落到实处,疼得人直不起身来,却只留下些皮外伤。
霍婕说得没错,宋楚承只会耍些阴险的手段,不敢真的要了宋祁年的命。
夏柚白送走纪河江折回房间,一开门就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想起刚才被霍婕端出的那一盆血水,恨不能把床上的人一把揪起来,骂他个狗血喷头。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宋祁年,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好一出苦肉计
“宋祁年,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夏柚白尤不解气,骂道,“老子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让你一个人把车开走,再有下次纪河江都救不了你,直接找灵车来把你拖走得了。”
宋祁年挪了下身子从床上坐起,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脸色煞白如纸,“这不没死成,你生哪门子的气?”
夏柚白还想再骂,被程落拉住,“他身上都是伤,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养伤,都少说几句。”
程落是被夏柚白从床上揪过来的,宋楚承带着人过来耍了一波威风后扬长而去,霍婕一时没了主心骨,只好先给夏柚白去了电话。
夏柚白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突发事件,跑去接上程落一道去花半里接纪河江。顾念着纪河江年岁已高,一般遇到恶劣天气他们都是联系的纪舒南,现在纪舒南被宋祁年拉入了黑名单,夏柚白不想给他找不痛快。
几人匆匆赶来,一踏进庭院入目便是一地狼藉,然后是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宋祁年。霍婕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兰溪眼眶红红的也吓得不轻。
要不是程落一直拉着,夏柚白杀了宋楚承的心都有。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宋楚承大半夜带着人找上门来是谁的手笔。
“她……”宋祁年嗓子哑得厉害,“她还在外面吗?”
纪河江给宋祁年诊治的时候,夏柚白把霍婕和兰溪都支了出去。大半夜把人叫来,霍婕心里过意不去,下楼给几人张罗着宵夜,兰溪却是一直守在卧室外不肯离开。
夏柚白冷笑一声,“放心,外面守着呢。看她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儿呢。对了,纪老头刚刚还问我你俩什么关系。”
宋祁年就着程落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你怎么和他说的?”
“还能怎么说。”夏柚白很随意扫了眼门外,房门紧闭,就像有透视眼似的,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无助地站在那里,“她哥不是跟宋姝意处着嘛,宋姝意是你侄女,你俩不就是亲戚关系。狗屁的亲戚,八杆子都打不着,还是把人带来了西子湾,老头信了才怪。”
宋祁年不以为意,“信不信又能如何,兰溪和他儿子绝无可能。”
“祁年,你感觉好点没?”程落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转头问,“我看兰小姐像是有事要问你,要不我和夏柚白先去楼下看看霍姨,让她进来陪你聊聊。”
“对对对。”夏柚白想起什么来,“她还问我来着,清不清楚你救她的事,她是想求证什么?”
宋祁年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宋楚承临走前留了句狠话,让我以后不要再坏他的好事,应该是被她听见了。”
“霍姨那一盆血水端出去的时候,我看她都吓哭了,要不还是把人叫进来,不然的愧疚得整夜睡不着觉。”程落劝道。
夏柚白“啧”了一声,“他巴不得呢!主卧里又不是没有卫生间,干嘛非得让霍姨把血水端外头去,醉翁之意不在卫生间啊。咦,怎么听着这么恶心。”
宋祁年唇角弯了下,“现在把话都说清楚的话,天一亮她就该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耗费心思招来的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宋祁年心里打着小算盘,事情果真就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生了。
宋祁年身上多处骨裂,深夜疼痛俱加,辗转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费力套了身家居服便下了楼。
凌晨时分,纪河江给他开的几瓶点滴挂完,他就让夏柚白和程落回去了,这会儿家里只有霍婕和兰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