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骑!咱能聚起百骑!”
这个数字让冯国胜心头一热,对方虽有二百骑,但队形散乱,明显缺乏训练和配合,装备应该也不会比己方更精良。
“精锐打乌合之众,一打二未必不能赢,爷爷今天就要啃下你这块硬骨头!”
冯国胜当即拨转马头,策马奔上附近一处地势稍高的缓坡。这里视野开阔,泥泞稍浅,正是集结队伍、观察敌情、发起冲锋的绝佳位置。
“黄百户,快过来!”
红旗营骑兵放弃了追击,陈通踹了一口气,稍稍稳住心神,高声呼喊,命黄百户向本部主力靠拢,准备结成大阵,慢慢撤回营中。
缓坡上,雨水冲刷着冯国胜铁甲上的泥点,他像一尊冰冷的战神雕像,矗立在坡顶,高举犹带泥浆的长枪,厉声喝道:
“红旗营,向我靠拢!”
急促的马蹄声在雨幕中汇聚,骑士们呼喝着,奋力控着在泥泞中跋涉后略显疲惫的战马,向着坡顶那面醒目的“冯”字将旗靠拢。
有人盔甲歪斜,有人战袍被荆棘划破,但眼神中都燃烧着渴望战斗的火焰。冯国胜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泥水和雨水的脸庞,心中默数:
七十五…八十…八十一。够了!不能再等了!
骑兵对战,队形和速度都很重要,必须赶在庐江骑兵靠近前,将本部人马的速度提起来。
“锥形阵!锋矢随我!”
冯国胜炸雷般的咆哮响彻坡地,其身后的骑兵迅速结成锥形阵。
“目标——敌骑!碾碎他们!驾!”
“驾!”八十一骑齐声应和,声音穿透雨幕,直入陈通等人和快速靠近的庐江骑兵耳中,这些守军的内心顿时为之一颤。
冯国胜双腿狠磕马腹,青骢马长嘶一声,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战意,四蹄翻腾,率先冲下缓坡,八十一骑紧随其后,迅速拉开,形成一个以冯国胜为锋矢的尖锐锥形阵。
马蹄践踏着湿软的泥地,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噗噗”声,溅起的泥浆如同黑色的浪涛。
整个骑阵在并不算快的加速中,却凝聚出一股无坚不摧,誓死向前的雄壮气势,如同从山坡上倾泻而下的钢铁洪流,直扑正迎面而来的庐江骑兵。
庐江骑兵出城,本为接应己方小营步兵,仗着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而来。
原以为兵力不足的红旗营骑兵会知难而退,至少也要先避其锋芒,待集结了更多人,再打回来。
不料,红旗营骑兵非但不退,反而主动发起了反冲锋!
但雨天对战,远程打击手段有限,决胜主要靠近身肉搏,对方便是精锐一些,在一换一的厮杀中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战功就在眼前,其人如何会惧?
两百对八十,优势在我!
“哈哈哈!”
见敌骑迎战,冯国胜大喜,尚未接阵,其略显疯癫的笑声就传到了对面庐江骑兵阵中。
随着双方的距离急速拉近,庐江骑将终于看清敌军锥形阵的最前端,那个铁甲沾满泥浆的贼军将领,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嗜血亢奋,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极了扑向猎物的猛兽!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此人握着缰绳的手心全是冷汗,两军即将接阵时,求生欲本能驱使下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嘶鸣着向侧方偏转,试图敌军最锋利的“锥尖”。
不仅是他,没有经过长期严格训练的骑兵和战马,面对迎面极速冲过来,摆明了要撞击搏命的“疯子”,第一反应都是本能地躲避——红旗营骑兵其实也有同样的恐惧。
但冯国胜选择锥形阵,由他这个主将作为“锥尖”,直面最猛烈的撞击,身后袍泽承受的心理压力要小很多。想要避免自己成为撞击点,就只有紧紧跟在指挥使身后,杀掉身侧的敌人。
而呈行军纵队,队形本就散乱的庐江骑兵,在主将率先避让的带动下,顿时陷入更大的混乱。
士兵们在慌乱躲避撞击间,互相挤撞,马匹受惊嘶鸣,彻底打乱了己方本就稀松的队形。即便有少数胆壮的骑兵想要攻击敌人,也会被乱挤乱撞的袍泽打乱动作,根本无法形成合力。
“杀——!”
两军接阵,因庐江骑兵的主动避让,冯国胜所部直入敌阵,便如烧红的尖刀刺入凝固的牛油,毫无滞涩。
随即,铁蹄撞击肉体的闷响、刀锋劈砍骨肉的碎裂声、濒死的惨嚎、战马的痛嘶、金属碰撞的刺耳刮擦声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