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边早已不堪重负的刀刃。
已经有些混沌的灰色瞳仁骤然紧缩起来。
刀,
断了。
狙炮的能源,也用完了。
然而紧接着,通话频段里不知是谁发出嘶哑的一声喊:
“陈队!”
“接着!!!”
一道流光朝他飞来。
陈乱下意识地抬手接住,金属与金属碰撞之间响起一声尖锐的铮鸣——
是一柄刀。
尚且完好的刀。
已经逐渐失去知觉的手指似乎被一种温暖的力量柔和地包裹起来。
无数声熟悉的不熟悉的过往的声音不断的、不断地流过耳畔,又仿佛有无数双透明的手穿过漫长岁月,握紧了陈乱的手,同时也帮他握紧了刀——
“陈教官,我入选机甲队了!!”
“陈队,明天我结婚,记得来喝喜酒啊!”
“小乱呐,下训啦?来家里吃鱼呀!”
“乱哥,嘿嘿,喝汽水吗?”
“陈小乱!你的字丑死了!算了,要吃巧克力吗?”
千句万句,最终却都满满融汇成清晰的一声:
“陈乱。”
“你说我们……”
“能赢吗?”
心脏不堪重负的轰鸣声里,陈乱缓慢地眨了下眼。
而后他握紧了刀。
“能赢。”
“我们能赢。”
那一天,所有人都看到了兽巢深处高耸的脏蓝色穹顶之下,那道绚烂到极致的尾焰之上穿云贯月的一刀——
“欻——”
没有爆炸,没有嘶喊,亦没有轰鸣或者巨响。
极致的寂静之中,流火似的刀光之下,负隅顽抗许久的兽母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
随着一声尖锐到几乎刺破耳膜的啸叫,庞大的苍白的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干瘪。
而那台能源即将见底的冽灰色身影安静地半跪在巨兽低垂的头颅之上,姿态一如二百年前那个永远静止在s17大门前的影子。
可他又重新站了起来。
拔刀的瞬间苍白的液体喷射状喷溅出去,又从半空里无力地落下来。
如同一场迟到了两个世纪的飞雪。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