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陈乱都有些心不在焉。
从明天开始,这一批新生就要开始上机甲实操课了,而陈乱甚至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不到七点钟,城市的轮廓就已经慢慢融进了一片浓稠的靛蓝色里。
路灯在钢铁森林的脚下串联成一条明亮的河,一团团灯光撑开一小片光亮,却又被入夜越来越重的冷寒裹挟着亮得开始吃力。
乌宁和周沛被陈乱一通电话喊来带着一头雾水抵达酒吧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晃动着的昏暗光线下,民谣歌手在聚光灯洒下的一小片亮斑里低声吟唱着青春年少不懂感情,陈乱窝在一小片灯光难以照到的角落里,目光有些无神地落在歌手脚下那片光晕上。
一身黑还扣着个鸭舌帽的青年浑身散发着迷茫和沉郁的气息,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
像一只被抽了魂儿还炸过毛的乱糟糟的猫咪。
乌宁根周沛对视一眼,踱着脚步蹭过来弯腰去看陈乱的表情:“怎么了这是?”
一副被逆毛捋了一遍的茫然加崩溃样子。
捏着杯子的陈乱眨了一下眼回过神,把鼓着嘴含了半天的一口液体咽下去。
他抿了抿唇,憋了半天看着乌宁冒出来一句:
“宁姐,我好像坏掉了。”
“?”
乌宁的表情卡了一下:“……什么叫、坏掉了?”
周沛点完酒过来,目光在陈乱被发尾掩住的后颈扫了一眼,麻木地收回视线。
喔,又贴东西了。
他把乌宁的长岛冰茶递过去,捏着酒杯跟陈乱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探头过去仔细瞧了一眼:“……不是。你来酒吧喝橙汁儿啊?”
陈乱:“……”
别管,问就是不想喝。
有心理阴影了。
周沛绕到陈乱的沙发边上,手肘杵上沙发背,瞅着陈乱一副平静且崩溃的表情,乐了:“说说吧,江家那两个小鬼又干什么了?”
“……”
陈乱的手指蜷缩起来,捏紧了玻璃杯。
“亲了。”
“哦。”周沛平静点头:“还有吗?”
看这表情也不像是只有接吻了,不然应该崩溃不到这种程度。
陈乱沉默地垂下眼睛扣着玻璃杯,像是要把杯子扣个洞出来。
“那就是有。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周沛把陈乱手里半空的杯子拿走:“别扣了。”
转身管服务生又要了一杯新的。
“那坏了又是什么意思?”
乌宁凑过来揉了一下陈乱的帽子:“怎么就坏了?”
陈乱缓缓蹙眉:“我觉得我不喜欢男的。但是我……”
对弟弟的吻并不讨厌。
这不正常。
“这有什么好迷茫的。”乌宁笑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
陈乱张了张嘴,有点儿懵:“啊?”
只见乌宁把手里的酒水往小几上一搁,抬手扯着周沛的领子往陈乱面前一扔:“喏。试试。”
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