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眼神里没有控诉,亦没有哀求,只有近乎坦白的疲惫,以及一种陈乱看不懂的、沉甸甸的无处安放的情绪。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细微的风声。
而江浔只是用那双被雨淋湿了的困兽似的眼睛望着陈乱,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努力了很久,想要像以前一样只做你的弟弟。我试过了。”
他微微侧过脸,垂下湿润起来的眼睫,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只徒劳的牵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消散掉:“我以为我能……只要陪着你,看着你,就足够了。无论如何,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头颅,像是一个迷路的幼兽,迷茫到头后无路可退最终才一头撞进荆棘从里。
陈乱的喉咙忽然感到有些滞涩,像有一团湿沉沉的棉絮堵着。
“江浔,这样不对。”
“可是哥哥。”
江浔重新看向陈乱,眼底的雾气似乎更重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凝结成水汽漫出来:“昨晚,你并不讨厌,是不是?我吻你的时候,你明明没有拒绝。”
陈乱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那个昏暗光线之下漫着酒意的、温软地落下来的触感在记忆里复苏,清晰得让他的心头一悸。
他逃似的立刻移开了目光,下颌线都绷紧了些许。
他想说我喝醉了,做不得数。
可是同时他也清楚得知道,他竟然真的、并不讨厌江浔的吻。
这太糟糕了。
江浔没有等待陈乱的回答。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节轻轻勾上陈乱的袖角,引起一阵细微到难以察觉却又清晰存在的触感。
“我没有希望你现在就接受什么。”
那声音又低又轻,含着几分湿漉漉的委屈:“我不是要你现在就回应我。”
“我只是、撑不住了。”
少年alpha微微垂首,额前柔软的碎发垂落下来,擦着同样低垂着的睫毛,阴影遮了一半眼睛:“我只希望,别再推开我,可以吗?让我留在你身边。”
再抬眼时,留下的只有一片碎成千万片的、湿淋淋的祈求:
“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
那语气轻飘飘地落下来,摔碎在一片寂静里。
陈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复杂的心绪沿着血液的流向漫灌上喉头,噎在那里。
于是那只勾在袖角的指尖微微向上,如同一条小心翼翼试探着的小蛇,悄然触碰上陈乱腕间的皮肤。
一点一点、缓慢地蹭上去,直到在沉默声中形成闭环,微微扣紧。
“……哥哥?”
“……”
陈乱拧眉,将自己的手腕抽离出来,压住混乱拧绕着的情绪自顾自地开门出去:“先吃饭吧。”
一顿早餐吃得无比沉默,连空气都被初冬的冷意冻住了似的。
临出门前,换好衣服的陈乱衣袖忽然被扯了扯。
从洗漱间里出来的江浔手里握着一块儿深渊似的深蓝:“手表忘记戴了,哥哥。”
陈乱摸着空荡荡的手腕,愣了一下。
是的,早上洗漱的时候情绪太乱,忘记了。
“我帮你戴上吧。”
手腕被眼前已经换好了学员服的少年拉起来,温热的手指垫在掌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收束在腕骨上,“咔哒”一声扣紧。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