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很暗。只有吧台后面那几排摆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洋酒的酒架,散发着一层琥珀色的、充满了“暧昧”与“危险”的光。
萧岚,径直走到了吧台最深处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一杯‘响21年’加冰。”她用流利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日语,对着那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同样沉默寡言的调酒师说道。
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第二次的恶心男人。
“……呦,这不是我们当年,在‘朝日新闻’最能干的‘小辣椒’吗?”一个,充满了“轻浮”与“油腻”的、关西腔的日语,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怎么?现在落魄到来这种,只有‘失败者’,才会来的地方,喝闷酒了?”
一个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范思哲西装的、头发染成了金色的、看起来像个高级牛郎的男人,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渡边雄一。
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山口组”旗下一个专门负责“情报”和“脏活”的小头目。
也是萧岚当年在东京做“交换记者”时,为了调查一篇关于“人口贩卖”的报道,而不得不去接触的“线人”。
“……说吧,”渡边像一条真正的、看到了猎物的毒蛇,伸出了他那分叉的、充满了欲望的舌头舔了舔,他那同样油腻的嘴唇,“……我的,‘小辣椒’。这一次,又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情报’啊?我可是很贵的哦。”
萧岚没有和他废话。
她只是从她那半旧的双肩包里,掏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扔在了渡边面前。
信封里是沈若冰刚刚才从她的瑞士银行账户里,转出来的十万美金的现金。
“……我,要三张请柬。”萧岚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三张能让我和另外两人,能进入明晚,在台场那家废弃的造船厂里,举行的、黑市艺术品拍卖会的请柬。”
渡边的脸上,那轻浮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有些严肃。
“……小辣椒,”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普通的‘记者’该去的地方。”
“……那里,是真正的‘地狱’。”
“我知道。”萧岚,缓缓地,抬起头,用她那双,布满了血丝的、却又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直视着眼前这个,在东京的地下世界里,呼风唤雨的男人。
“……我就是,去地狱里捞人的。”
上海。创科国际的顶层会议室里,空气冰冷得像一块被精心切割过的钻石。
乔安然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阿玛尼西装,深褐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精致的、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妆容。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副所有人都熟悉的、充满了“攻击性”与“掌控欲”的“女王”模样。
她正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面前那份季度财报进行着最后的“宣判”。
没有人,能从她那张完美的面具上,看出任何端倪。
但只有乔安然自己知道,在那副坚硬的、用“骄傲”与“愤怒”铸成的铠甲之下,是一具早已被恐惧,彻底蛀空了的、摇摇欲坠的灵魂。
就在昨天那个地狱般的夜晚,在顾远洲那充满了“胜利者”气息的、玩味的注视下,Ann用那冰冷的、闪烁着手术刀般寒光的植入针头,将那个比米粒还要小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蜂鸟”,精准地,送进了她脖颈最深处、最脆弱的神经节点旁。
没有麻药。
只有冰冷的、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皮肤粘合剂,和那永不终结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恐惧。
此刻,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那里。随着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安静地跳动着。像一只,随时都可能苏醒的、致命的恶魔。
“……综上所述,”她的声音,因为刻意的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却依旧充满了权威,“对‘远航科技’的收购计划,正式启动。一个月之内,我也要让顾远洲那个老流氓,跪在我的面前。”
没有人敢反抗。
就在这时,她那放在会议桌上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那个,界面极其简约,却又充满了不祥气息的App的,推送消息。
这是昨晚被植入“蜂鸟”后,顾远洲命令她在手机上安装的APP。
发信人:【主人】。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