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月光。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站着,只能听到彼此并不平
稳的呼吸声。
严恕抿了抿干燥的唇,决定坦白。
有些事,瞒不住,也不能瞒。
“筠筠,”他开口,“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岑碧筠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在黑暗中轻轻勾住他的指尖,与他十指相扣,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听。
严恕感受着她指尖的柔软,“今晚我临时离开陆家,是因为……春泥。”
他感觉到与自己相扣的手指轻微地僵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她找人带话给我,说她被她爹下了药,卖去了烟花巷,失了身……我赶过去,她……她也给我用了迷香。”
他省略了那些不堪的细节,“我差点着了道,神志不清,手脚无力……”
黑暗中,岑碧筠刚刚与他紧紧相扣的指尖,徐徐一点一点地抽了回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严恕心里一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或者是表达不清让她误会了。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筠筠,你听我解释,我……”
岑碧抗拒地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着。
两行温热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又是春泥。
总是春泥。
那她自己呢?
她今晚经历的恐惧,被亲人算计出卖,被下药后身体和心理双重的煎熬和难堪……
她强撑着回到家,看到他受伤只剩心疼,可他呢?
又一次因为那个女人的一个消息就抛下一切赶过去!
委屈和愤怒汹涌而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善良宽容,可为什么谁都能来欺负她?
连他也是!
她干脆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冷下来,“你走吧。”
她一点也不想把自己今晚那些骇人糟心的经历讲给他听了。
没必要。
严恕的唇瓣微微张开,还想挣扎着解释,“我不是……我为了保持清醒,用碎玻璃划伤了手……筠筠,我只是因为记得你说过,九点在门外等我,我……”
听到他手上的伤是为了保持清醒回来见她才弄的,想起他那皮肉翻卷的血口子,一下子心又抽疼起来。
可一想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春泥骗去,那点心疼瞬间被更汹涌的愤怒淹没了。
何况她现在的情绪本就因为药物失控,根本无法像平时那样理智地思考。
似乎她可以对全世界宽容,唯独对严恕不行。
她潜意识里要求他必须完全属于自己,只能对自己好。
而她自己,也对他格外苛刻自私。
她赌气地快步走向洗手间,胡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你回去吧!我们……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她关上。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