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月站在原地,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视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身影。
他动作利落,指挥声透过烟尘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高桥和清水带能走的人先走,剩下的跟我清西侧碎石堆!”
一滴汗从他额角滑落,混着脸上灰扑扑的尘粒,顺着下颚线滑进衣襟。
林见月应该跟着高桥他们撤离,但清点被困人员需要一时间。而且唯一的出入口略小,他们需要弯着腰一个个排队钻出去,也需要时间。
林见月只能现在队伍最后面,安静地等待。
萩原研二转身时,视线偶尔会像风一样掠过她。
他的目光里藏着未散的担忧,会在她胳膊的血痂上顿半秒,像在确认伤口有没有再渗血。可下一秒,他已经收回视线,对队员下达准确且正确的指令,目光沉得像深潭,将所有情绪压进救援的专注里。
林见月忽然笑了,下意识摸了下胳膊上的读交收血痂。
她没有半点被冷落的委屈,反倒像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连呼吸都变得踏实。
这才是她喜欢的人。
他就该是这样,把正义和责任扛在肩上,哪怕初看到她时眼里翻涌过慌乱,迅速冷静后,也能立刻沉下心投入工作。
远处传来高桥催促撤离的声音,林见月又回头看了眼正俯身检查支撑柱的背影。
萩原研二黑色防暴服的后背沾着大片灰渍,他和队员一起用身体抵住一块摇摇晃晃的石板,腰被压得沉沉弯下,却扛起了千斤重的责任。
笨蛋,一定不要受伤啊。
唇瓣翕动,林见月留下句无声的叮嘱,转身汇入离开的人群。
身后萩原研二的声音越来越远,混着石块落地的闷响。
队伍走得很静,只有压抑的脚步声在废墟里回荡。他们跟着机动队的人往前走了约莫两百米,忽然有敞亮的光顺着墙体上被破开的大洞涌进来。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有人加快了脚步,有人甚至小跑起来,朝着光的方向涌去。
林见月跟着人流走出洞口时,晚风卷着火|药和灰尘的味道扑在脸上,有些呛鼻。
市政大楼外的空地上挤满了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红蓝交替的警灯转得人眼晕,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忽明忽暗。
穿制服的警察在维持秩序,白大褂们推着担架车来去匆匆,消防员正抱着水带往楼里冲,奔跑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对讲机声,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工藤新一!你出来!”一道尖利的嘶吼突然划破混乱。
林见月循声望去,空地上的警车旁,森谷帝二被铐住双手,扯着脖子冲天空呐喊。
“工藤新一,别躲躲藏藏的,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工藤新一!有种就出来和我正面对峙!”
他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像在搜寻猎物。
高木涉几步冲过去,扣住森谷帝二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警车引擎盖上:“不要乱动!”
年轻警官的声音里带着急,似乎头一遭面对这种乱糟糟的情况。
“你放开我!”森谷帝二把手铐挣得铁铐哗哗响,他弓起背,脖颈上青筋暴起,“让工藤新一出来!”
林见月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个曾经在宴会上侃侃而谈的建筑师如今沦为歇斯底里的阶下囚。警灯的红光落在他扭曲的脸上,狰狞,可怖。
“森谷先生。”林见月的声音忽然响起,轻得像羽毛落在水面,却带着股凉意,瞬间压过周遭的嘈杂。
森谷帝二猛地转头,看清来人后眯了眯眼:“是你啊,斋藤的弟子。”
他忽然长舒一口气,肩膀都松了半分,仿佛在荒漠里找到了同类:“你一定能懂我吧?艺术被亵渎的那种愤怒!他们怎么敢……怎么可以用那些粗鄙的改造,玷污我完美的设计!”
“是的,我明白你对艺术的追求。”
林见月的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认同:“我也一样,期待能做出绝对完美的作品。昨天的宴会,我也确实受到了您的鼓舞。”
高木涉不由一愣,表情微变,苦笑道:“林小姐,您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你看!”森谷帝二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果然真正追求艺术至高之美的人都是能理解我的!他们都是懂我的!”
“但是!”林见月突然开口,骤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森谷帝二。
她抬眼,眸色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看向森谷帝二时,眼底燃烧着愤怒和鄙夷:“从今天起,您的名字会和这些塌掉的钢筋一起,烂在东京的地基里。”
森谷帝二静了一瞬,骤然暴起:“闭嘴!你这种半吊子的家伙没资格和我聊我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