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话吗?哪里疼?”林见月凑近问,声音放得极轻,怕惊着对方,“别慌,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腿……腿动不了……”中年女人声音发颤,眼泪混着灰尘簌簌往下掉。
“别怕,机动队马上就到。”林见月露出个安抚的笑,凑过去仔细检查女人的伤势。
突然,壁灯滋啦一声响,像濒死的飞蛾最后的挣扎,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瞬间涌上来,裹着浓重的烟尘味,吓得人连连尖叫。
“冷静!大家都冷静下来!”林见月拔高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人心的力量,“谁的手机还能用,打开电筒光!”
一道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晃悠悠停在她面前。是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校服裙沾着泥:“姐姐,给你。”
林见月接过时,触到对方冰凉的手。那双手在抖,却把光稳稳递过来。
“谢谢。”她攥紧手机,光柱扫过四周,照亮一张张沾着泪痕的脸,像蒙尘的星星。
越来越多的光亮起来,星星点点,不足以驱散黑暗,可聚在一起,却组成了能顶住坍塌的脊梁。
“还有力气的人继续参与挖掘,其他人负责打光。”她的声音混在光影里,比刚才多了几分底气。
众人默契地应和,钢筋撬动石块的声响里,再没人发出恐惧的呜咽。从四面八方照过来的星星点点的光,正顺着每个人高举的手,凝聚成滚烫的温度,流进彼此滚烫的心脏。
挖掘的工作再次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钢管撞在石块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却奇异地让人心安。
至少他们在做事,不是坐以待毙。
黑暗模糊了林见月对时间的感知,她甚至不觉得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金属切割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像锯子锯在神经上,却让人狂喜。
一束光骤然贯穿黑暗。
“是机动队的人!”靠外面的女人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的笑。
欢呼声响起,林见月直起身时,才发现膝盖处也被划了一道口子,一动就扯得生疼。
“见月!”
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声响闯进来,林见月猛地抬头,光柱恰好扫到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身影。
半长发被头盔压得有些乱,防暴服上沾着灰,防弹玻璃做的面罩被从头盔上放下来,挡住飞舞的尘埃,露出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第30章
动队架设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在废墟上投下大片暖黄。
和手机微弱的电筒光不同,机动队带来的照明设备亮得能看清尘埃在空气里翻涌的轨迹,连钢筋断裂处的凸起都泛着金光,像把锋利的刀,生生劈开黑暗。
萩原研二站在最前面,逆着光的身形挺拔如松,映出半透明的轮廓。
他直勾勾盯着林见月,下垂的紫眸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后怕、庆幸,还有某种被强行按下去的急切。
周围是其他受困者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欢呼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在这一双双或疲惫或惊悸的眼睛的注视下,萩原研二定在原地,目光像带着温度的网,无声地扫过林见月周身。
“还好吗?”他低声问。
林见月轻轻摇头:“我没事,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萩原研二紧绷的肩膀骤地放松,他从胸腔里涌出一声长长的、几乎要耗尽力气的叹息。
“抱歉。”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低语,字词间是散不尽的自责。
林见月刚要开口,他已经转过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一头扎进废墟深处。
林见月定在原地,声音还悬停在喉咙里。她怔怔地看着萩原研二,仿佛刚才那缕带着他体温的气息还缠在她耳后。
“东南角有伤者,报坐标叫医护!一小队清理积石,二小队用热感应设备搜寻其他被困者!动作要快!”
“是!”跟在萩原研二身后的机动队队员迅速散开,各司其职。
金属切割的尖啸声响起,萩原研二的声音混杂其中,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和平日里慵懒甜腻的嗓音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风格:“小心一点,不要造成二次坍塌!”
他弯腰,和另外一名机动队队员一起合力搬开压在中年女人上方将她死死卡住的断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