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呈倾盆之势覆盖下来,借来的那把伞扔在路边,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碾压得支离破碎。
傅承灿沉默着弯腰捡起来,检查了下确实不能用之后,随手一扔,淋着暴雨走回了家。
到家门口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他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使劲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拉到底,拨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速度很快,对方见是他打来,诧异而难以置信:“傅哥?”
“小于。”傅承灿应了声。
“出什么事了傅哥,怎么这个点打电话?”
“没什么,”傅承灿语气还算平静,后背靠墙,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转了下:“就问你个事儿。”
“你说。”
“这两天,是不是有人查过我家庭情况?”
“啊?”小于怔愣片刻:“没有啊,局里对你父亲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严,他以前接触的那些人也都落网了,除了我这个当徒弟的和几个内部领导,绝对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他转到基层前是干什么的。”
他说完一下子激动起来:“怎么了傅哥?有人找到你头上了?”
“没有,”傅承灿垂眸,按了下打火机:“那人只查出来我爸是个普通民警,而且,本质上也不是冲我来的。”
“你没受伤吧?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
“你帮我查个人吧,”傅承灿打断他:“家庭背景,籍贯什么的。”
“行,没问题,叫什么?”
“陈青颂。”
小于停顿了下:“你怀疑是他在打探你父亲的事吗?”
“不是,”傅承灿平静地说:“我父亲的事跟他没关系,我查,是怀疑他在外面得罪人了,自己解决不了,瞒着我逞能。”
“好吧,那我尽快给你消息。”小于说。
傅承灿说了声“谢谢”,把电话挂断。
楼道里漆黑一片,傅承灿手里还把玩着打火机,按一下,火苗跳跃,松开,灼烫余烟逸散进黑暗里,微弱明亮投射在他脸上,映照出小小一片黯淡的光。
他清楚记得在医院那天晚上,他指着那个男人问陈青颂,这是不是你父亲。
陈青颂斩钉截铁的说,是。
现在想起他那副高度戒备又紧张的模样,傅承灿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十八就是十八,小屁孩还会玩心眼了。
傅承灿摇了摇头,把打火机装进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了屋子。
客厅昏暗一片,厨房也静悄悄的,陈青颂一天没吃饭就睡下了,傅承灿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本来不想管他死活,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就往自己屋走,路过陈青颂房间时,没关门,听见陈青颂在睡梦中闷哼了声。
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疼的,总之很痛苦。
傅承灿脚步停顿下来,两秒后,又继续走进了自己屋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自己哼起了歌,往被窝里一钻,打开手机刷视频放空大脑,手指滑着滑着,不小心切回桌面,一眼就看到左上方的滚动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