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半月时间紧锣密鼓度过了。
阳光融融,照在人身上时,已经有些热意,谢蝉换上更为轻便透气的罗裙,在明媚的阳光下收起针头,终于绣好她人生中第一双足袜。
想起蒋崇年传来的消息,即日将要出征,谢蝉抓紧时间,把足袜叠好,连带着近日搜集到的好东西,让丛月带上那日未送出的剑匣,特意趁蒋伯父不在时,从两墙开的门洞,偷偷进了蒋府。
这门洞是小时候谢蝉为了方便到蒋府找蒋崇年特意打的,长大后就封了起来,为了这次偷渡,谢蝉私底下差人告知蒋崇年,让他悄悄把门洞解封。
刚钻出门洞,谢蝉被脚下石子绊了个趔趄,守在一旁的青年视线本就牢牢盯着她,适时将她扶起来。
蒋崇年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天气越来越热了。
一热就令人躁动,他替谢蝉抹掉脸上沾上的灰尘:“蒋元今日不在,为何不走大门?”
谢蝉将手里抱着的东西一把甩给他,熟门熟路地朝他院子里走去:“走大门被发现了怎么成?”
蒋崇年无奈,怀中抱着一大堆东西,到了正间后堆在角落,替她倒水,看着她喝下,方才道:“我后日离京。”
此话一出,谢蝉手中的杯中水花一颤,溅湿衣袖,两人静默下来。
这一天还是来了。谢蝉眼中发热,却还是忍着:“好,我知道了。”
蒋崇年心中也不好受,他看着谢蝉拼命忍泪的模样,呼吸不自觉加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谢蝉垂着脑袋,不让蒋崇年看到她眼中的泪。她的泪水对他是没有用的。
她打开包裹,把东西一一介绍,蒋崇年仔细听着,直到最后,谢蝉让丛月把上次匆忙没送出的剑递给他。
“这个,你收下,”蒋崇年今年的生辰怕是不能一起过了,谢蝉垂下眼眸,有些遗憾:“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你要是觉着麻烦,不带走也行。”
蒋崇年打开一看,一眼就看到剑身上那只蝉,想起谢蝉曾给他讲过名字的缘由,便知道谢蝉的心意。
此去无归期,蒋崇年看着谢蝉委顿的状态,后知后觉感受到,他是真的要去战场了。
他离去,谢蝉又怎么办呢?她是谢家的女郎,京中多少儿郎想攀上这门亲事。
蒋崇年不敢去想。
他喉结滚了滚,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道:“谢蝉,你若是遇上别的喜欢的郎君,不用在意我。”
谢蝉正沉浸在他要离去的悲伤中,闻言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蒋崇年眼中挣扎,想起未来尚不明朗的自己,还是缓声道:“我这一去,不知生死,你我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算了?”谢蝉又气又急,没想到临到这时,蒋崇年竟还想着和她接触婚约!她谢蝉就这般令他讨厌么!
她恶狠狠地站起来,口不择言:“好,你说算了,我这就去找蒋伯父,告诉他你想偷偷去边关!”
蒋崇年还未来得及出声,谢蝉已然红了眼睛,泪落如珠,转身跑走了。
她心中愤懑,一时慌神,走到大门时,正巧碰上回家的蒋元,他老远看到她的表情,以为是蒋崇年又欺负她,冷声道:“谢蝉?那狗崽子人呢?”
谢蝉止住泪,摇头,声音有点哑:“蒋伯父。”
“不干他的事,是我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谢蝉怕他看出异样,匆匆告了别便离开。
蒋崇年盯着她的背影,对旁边小吏道:“去查这批征兵名录。”
小吏应是,他从蒋府出来后,又回了趟兵部,找来名录仔细比对,没有找到蒋家郎君的名字。
“没有?”蒋元皱眉,征兵令一出,他就知道蒋崇年一定蠢蠢欲动。
查不出名字,才是最大的奇怪。
“去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