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院自从她五月底出走,便封锁起来。整整一个月无人踏足,也就无人打扫。
凌万安昨日报上来道:盛夏雨水充足,婚院的庭院中生出众多杂草,看着景观不雅。可要清除?
他便吩咐下去,清除各处杂草,余物勿动。
不料在清除杂草的时候,仆妇们意外从后院荷塘边翻捡到一个装药的小瓷瓶。看着像被挖坑埋进土里。近期大雨冲刷地面,拔除杂草又松动了土壤,土里埋的小瓷瓶被意外翻了出来。
小药瓶在凌凤池的书案上放了两天。
等追查清楚,意兴阑珊地烧了录供纸,当日午后,他握着小瓷瓶,踏上廊子,走近久违的婚院。
看门小厮吃惊地给阿郎开门。
只当他来查看杂草清除的情况,殷勤道:“各处新生的杂草,前庭后院,廊下树丛,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凌凤池笔直穿过庭院,走向后院。
小瓷瓶被她临走前埋在小荷塘边的土里。
成全她的愿望,再埋回原处罢。
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片后院了。
早在她决意离去之前,两人新婚情谊转淡,分歧日生,他不想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越来越少踏足婚院的次数,当然更少来后院。
五月有个夜晚,他来后院寻她。当时她忙着搭花架,发鬓凌乱,气喘吁吁,谈不上仪态地蹲扶着木架,长裙沾得全是土,仰头望向他的眼睛亮得仿佛头顶星辰。
想起当晚她的姿态,至今觉得可爱。
凌凤池停步在苗圃边,微微地笑了下。
当晚搭好的那根木架,一个月之后,花苗四处攀爬,新生的翠绿枝叶伸展,从苗圃蔓延到围墙边,有几分花架的影子了。
凌凤池沿着苗圃,一处处地观看过去。
蔷薇,月季,杜鹃,紫藤,迎春……种花人把花种洒得随心所欲,新生出的花苗也半点都不齐整,高的矮的,壮的瘦的,四季花苗挤挤挨挨地长在一处。
凌万安见主家停步默看花圃,不知想些什么,看了两刻钟之久……
他自己也觉得,这处乱七八糟的后花园,实在配不上凌家主人。
凌凤池盯看了良久才发话:“这般杂乱生长,秋冬只怕难活。”
凌万安也如此觉得,提起凌家几个擅长园艺的家仆:
“后院的苗圃其实大得很。阿郎可要分门别类,把四季花分开移栽?其实五月已经着手开始做了……”
原本盯着花苗出神的主家忽地回身望过来。目光带出罕见的凌厉之意,凌万安心头一颤,低下头去。说错话了!
五月确实着手开始做了。已经圈定出一片肥沃新土,打算先把娇贵的花苗移植过去。
为什么搁置了?
因为打算移植花苗的,是婚院的女主人。
商议没过几日,她就不告而别,抛下阿郎而去……
凌凤池因为意外而显露锐利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内敛平和。
“原来她也曾有过打算。甚好。”
他自语道:“那就按她的打算去做。”
凌万安接令,即刻出去寻找园丁家仆,准备移植花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