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採药时,山里老人说的。”
阿瑶忽然皱眉。
浓烈的尸臭排山倒海般袭来——溺亡的腥臊、焚尸的焦苦、病死的酸腐,万千死法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干上寻尸这行,完全是个意外。
九岁那年的记忆,翻涌而来。
她现在还记得,那天在河边闻到的气味——一种粘稠的、带著甜腥的腐臭。
她顺著气味寻去,在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惨白膨胀,毛孔扩张得像无数张微张的嘴,警察打捞时,跟烂豆腐似的,肉一坨一坨的,一碰就碎。
视觉和嗅觉双重刺激下,她当时就吐了个七荤八素。
即使过了个把月,那股味道依然让她茶饭不思,痛苦不已。
渐渐地,阿瑶发现,自己成了行走的尸体探测器。
將死之人散发著甜腻的芬芳;
新魂飘荡著青核桃壳的苦涩;
腐尸则带著那熟悉的、发酵过度的荔枝酒味。
她不仅能精准定位尸体位置,更能判断死亡时间,坊间甚至传言:她说这人三更死,阎王不敢留人到五更。
这个天赋让她痛苦不堪,却也成了她吃死人饭的本钱。
“到了。”
车轮碾过满地纸钱,停在灰墙高耸的殯仪馆前。
大门巍峨耸立,高高的门楼上掛著国徽,灰色的墙体肃穆庄重。
门卫室探出个青皮脑袋:“干什么的?证件。”
齐福降下车窗的同时,递上一个文件,上面“洛南市公安局”的红色章子异常醒目。
“直走左转,”青皮脑袋指著雾气深处,“行政楼找王馆长。”
阿瑶有些意外齐福的人脉。
转念一想,在尸体离奇失踪的大案面前,警方病急乱投医也不足为奇。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她无声嗤笑。
待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馆长办公室。
王斌馆长身材魁梧,退伍军人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齐老板,好久不见。”他热情地握住齐福的手,握住阿瑶手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
这姑娘的手冰得像死人。
昨晚齐福说要带个行家来,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年轻姑娘。
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配半靴,浓密的长髮垂落到腰,一张脸素净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在灯光下泛著冷光。
王斌暗自摇头。
漂亮是真漂亮,可惜了!
阿瑶知道馆长在想什么——这姑娘就该捧著咖啡,在写字楼里撩头髮,而不是风尘僕僕来殯仪馆闻尸臭。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