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板上有一点点霉斑,像个没人管的句號,落在对话结尾。
飢饿这件事,对別人来说或许残酷。
但对海伦娜来说,已经不是敌人。
更像是一个熟悉的房客,时不时来敲门,坐在她胃里蜷成一团。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不是剧烈的疼,而是一种温和却持久的掏空感。
胃在咕咕叫之前,会先紧。
像拧开的帆布袋口,渐渐塌陷、收缩,最后只剩下滑滑的、沾了一点水的布面。
她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口水会变得发苦,知道鼻腔闻到食物时会有种“冒汗”的错觉。
她已经不把这种状態当成“惩罚”。
更像是身体的一次关灯动作。
有些人是饿得睡不著,她是饿得不想浪费能量睁眼。
胃又收了一下。
她轻轻吸气。
没发出声音,但呼吸打在肋骨上,有一种从內部被打了一拳的轻薄钝痛。
可怜的海伦娜小姐只能靠回枕头上,闭上眼。
飢饿还在。
但她知道,不会死人。
只要不出声、不乱动、不做梦,它就像个长夜一样——
躺过去就好。
她睡著了。
准確地说,是被“饿晕了”。
身体早已没有能量去抵抗飢饿,肚子像是空了一层,贴著骨头在摩擦。
脑袋发胀,眼皮发热,光线一点点退散的时候,海伦娜靠在枕头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习惯了这种沉沉的坠落。
但这一次,坠落得不太一样。
她像是被什么人从水下轻轻托起,然后放进了一个明亮又古老的地方。
她做了一个梦。
这是她从未梦见过的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她感觉自己很小,很轻,很软。
身边是一张旧式摇床,轻轻晃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