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眉头皱起:“本王何时要把你丢去喂狼?”
随后,听到委屈得不行的猫猫抽噎了几下,鸦羽般的睫毛都被泪水濡湿了,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尹伟的话转述了一遍。
镇南王的俊脸瞬间沉如墨色,而此刻正出外勤的尹伟,尚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哭得很专心的安然脸蛋潮红,本就糨糊似的脑袋愈发晕乎乎。
恍惚间,手腕上似有重物坠下,顺着肌肤滑到小臂,其上残留的体温令他瑟缩了下。
小猫呆愣愣的,泪眼婆娑地低头,只见一只纹路古朴的金镯松松套在小臂上,镯身极粗,足有两指宽,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小臂软肉挤出柔软的弧度。
“这是聘礼的一部分,”镇南王沉了一口气,未提及镯子早费心备了些时日,继而神情端肃道:“本王担不起随意扔人喂狼的恶名,更不会这般糟践即将过门的妻子。”
事情已经败露,本就没指望活到明日的安然忽地怔住,睫毛上还沾着零星的泪珠。
他半天抓不住重点,最后磕磕巴巴吐出半句"可我不是女——"
安然的尾音还在唇齿间打颤,便被镇南王陡然捞进宽厚的怀中,男人身上不算好闻的伤药味也强势地靠了过来。
镇南王弓起脊背将下颌压在安然敏。感的颈窝,隐蔽而贪恋地嗅了一口小猫的甜软香味,体温交融间,结实的臂弯圈住小小一团的猫猫。
与其说是塞外孤傲的头狼压制弱小的猎物,不如说更像是,猛兽用尾巴将瑟瑟发抖的草食动物卷进怀里护着。
安然似乎忘了挣扎,霍越更是舍不得主动松开哪怕一寸,他斩钉截铁道:“本王要的是你这个人。”
见怀中人不答话,镇南王喉结滚动,放软了声线:“你应下的婚约得作数,旁的事情都好商量。”
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镇南王,他会对一个小太监的欺瞒既往不咎,甚至屡屡退让,只为将人娶回府,霍越必定会觉得对方疯癫得厉害。
一句接一句出乎意料的话砸得安然发懵,雾蒙蒙的湿润圆眸睁着,眼泪也不掉了。
猫猫心跳快得不同寻常。
所以,镇南王对他,不是话本里的山寨土匪对狐妖的欲念,而可能是书生对狐妖的情谊?
不然,为什么在得知真相后,仍然要——
神游间,猫猫莫名想起那些欺骗殿下的宫仆下场,血腥场景如魇,他脸蛋白了一瞬,下意识往男人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其实高热刚褪,安然的小脑袋混沌得很。
哪能想得过来这些弯弯绕绕,哭过的眼皮又重得像坠了铅,随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镇南王浑身肌肉本绷得铁紧,余光将小猫的每个细微动作都收进眼底。
当刚才安然下意识往他怀里靠,软乎乎的脸颊肉抵上男人胸膛时,霍越喉结猛地滚动,顷刻间心神巨震。
粗犷而俊美的眉梢都跟着颤了颤,男人嘴角刚扬起半分弧度,垂首准备说些什么,却察觉到安然平稳的呼吸。
最终,镇南王握惯刀枪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住安然后颈,放置于软枕之上,轻轻替他拢了拢滑落的被角。
做完这些,霍越也没亏待自己,索性侧躺下来虚搂着香软的小猫。
强压下情意相通后变本加厉的意动,男人阖上双目养神-
安然做了一个梦。
秋雨连绵,凉意侵阶。
皇城中,东宫宫墙愈发显得高耸,仿佛将半边天都隔绝在了外头。
也可能是小猫的视野太过低矮。
不远处廊下宫仆交头接耳,嘈杂的话音混着风声,模糊不清。
“啧,早晚会腻,到时候——”
“瞧着风光,没了主子的宠爱,他又是什么东西。”
“——说不准会被主子转手赏给侍卫校尉暖床。”
……
安然抗拒地抿了抿唇,眼眶悄悄泛红,毛茸茸的耳朵也瞬间收成了飞机耳。
他性子太软,甚至不会冲那些人呲牙哈气。
只会忍着快溢出来的委屈,转身企图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