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祖皇陵深处的所见所闻,彻底顛覆了他几十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至今仍著他,让他无法回神。
他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紧紧住自己微抬的右腕。
袍袖滑落一截,露出手腕上那道极细、却触目惊心的伤口!
边缘是焦般的黑色。
更诡异的是,伤口附近数条豌的淡淡黑线沿著青蓝色的皮下血管诡异地向上蔓延了寸许,如同活物的触角!
普天之下,谁敢伤及龙体?
有!
至少-面对那个存在时,赵御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能任由其施为。
回程这一路,他想了很多。
从王朝起源想到自身,又从自身想到他唯一的儿子赵弘毅的未来。
思绪最后,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夜在那阴森的寢宫里,他亲眼所见的先帝遗容。
那绝非常人、甚至常理所能解释的可怖模样“爱卿·—”
赵御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慄,打破车內死寂。
他目光投向对面那张在幽暗光线中显得越发阴柔苍老的脸:
“朕百年之后,龙体是否也会变成那般———『龙蜕”之相?”
掌印太监王瑾如同磐石般端坐在赵御对面一张锦缎墩上。
闻言,那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近乎慈悲的弧度,声音却乾涩沙哑,如同枯叶摩擦:
“陛下何须忧心百年?”
他顿了一下,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精光微闪:
“非是百年而是当陛下命格衰微,警如寿元將终,抑或他意味深长地放缓了语调,目光扫过赵御苍白的面孔:
“像大行皇帝那般沉在身————。神血自会甦醒、蔓延,引领陛下完成龙蜕,最终—“
他微微仰头,姿態带著某种病態的虔诚与嚮往:
“御龙—登天!”
赵御的心臟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王瑾微微一顿,侧头看向赵御:
“陛下不妨回想,自太祖皇帝以来,我大乾歷代君王,可有在位超过十年者?”
赵御猛地一室,脸色更加灰败。
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毛骨悚然的事实,被王瑾轻飘飘地揭开了。
歷代先帝的短寿,原来根源在此!
他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中爆发出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疯狂希望,几乎要扑过去抓住王瑾的袍角:
“若若朕从今往后,永不再踏入太祖皇陵祭祀,是否就能—
他声音充满了挣扎的渴求。
王瑾无声地笑了。
那笑容凉薄如刀锋划过寒冰。
“先帝在位时——当年,亦作此念。”
他微微向前倾身,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然则,太祖皇陵乃龙气根源,祖宗庇佑之所在,乃是江山永固之本源!陛下若弃之——。”
那双深如古井的眼睛凝视著赵御颤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