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端坐马上,面色平静,淡淡地看着眼前这幅众生百态的谄媚图。
只觉得世事有趣,人心奇妙。
待他听得差不多了,才轻轻一抬手。
亲兵们会意,立刻强硬地将人群分开,清出一条直通府门的道路。
梁进策马缓缓通过,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径直进入了府邸大门。
亲兵们则迅速把守住大门,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所有想要跟进来的访客。
梁进刚踏入客厅。
却见赵家五口人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厅中。
他们一个个面色忐忑,眼神纠结,看到梁进进来,更是显得手足无措,嘴唇嚅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何事?”
梁进开口问道,声音平和。
这一声询问,仿佛惊醒了众人。
赵行之身体一颤,急忙率领着赵王氏、赵忆秋、赵悦晴以及赵以衣,齐刷刷地跪在了梁进的面前,额头几乎要碰到冰凉的地板。
“小民一家,拜见梁大人!”
“恭贺大人高升!”
“这些日子……我……我等有眼无珠,给大人添了无数麻烦,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请大人海涵,恕罪!”
赵家人姿态卑微到了极点,神色恭敬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浓浓畏惧!
是的,畏惧!
曾经,梁进只是一名普通的禁军士兵,赵行之夫妇可以对他热情招待,视为可能的佳婿;大姐赵忆秋和二姐赵悦晴甚至可以对梁进评头论足,略带轻视嫌弃。
之后,梁进升任旗总,成了个小官。赵家人对梁进变得格外客气,欢喜之余,甚至开始担心梁进会嫌弃赵家门第低微。
如今,梁进已是一品大员!这与他们平民之家之间,已然拉开了一道巨大得无法逾越的鸿沟,真正是云泥之别!
在这巨大的权势差距面前,他们早已不敢再奢望什么沾光提携,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恐惧梁进会记恨他们过去的怠慢和言语冒犯。
以梁进如今的权势,要捏死他们一家人,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在这等大人物面前,他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大气不敢喘。
梁进看着跪了一地的赵家人,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见外?”
“快快请起。”
他说着,走到主位坐下,顺手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盏,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
然而,当他放下茶盏时,却发现赵家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竟无一人敢起身!
这让梁进微微有些意外。
他放下茶盏,起身走到赵家人面前,蹲下身来,平视着他们。
赵家人哪敢迎接他的目光,一个个惶恐地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地里。
“伯父?伯母?”
梁进疑惑地叫道。
赵行之身体一抖,急忙回答,声音带着颤音:
“尊卑有序,上下有别。草民……草民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