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如同无数根冰针扎在皮肤上!
然而,这杀意反而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
王瑾想杀他,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若王瑾不想杀他,他才要怀疑对方是否还藏着更阴险、更致命的算计!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杀意,梁进非但没有退缩,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他迎着王瑾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
“厂公,何至于此啊?”
他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提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建议:
“在下官看来,此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解法,不知厂公……愿不愿听?”
王瑾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梁进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献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味:
“哦?说来听听?”
“咱家倒要看看,你这将死之人,还能口绽莲不成。”
梁进的目光坦然地迎向王瑾,语速不疾不徐,吐出的字句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寝宫之内:
“如今皇上身中‘诅咒’,龙体……嗯,或者说‘圣躯’已然如此,药石罔效,天命难违,时日……恐怕真的无多了。”
“厂公您执掌缉事厂,权倾朝野,肩负社稷安危之重任。”
梁进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与其耗费心力,去寻求那虚无缥缈的‘解咒’之法,何不……”
“顺势而为,另立新君,以安天下?”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淮阳王赵御,宗室贤王,德才兼备,素有贤名,朝野称颂。其母族乃江南大族,根基深厚。”
“若由他承继大宝,必能稳定朝局,安抚民心,成为一代中兴明君!此乃顺天应人、利国利民之善举!”
“厂公何不……做个从龙定鼎的……千古名宦?”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王瑾听完梁进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如同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小小的禁军旗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怪物!
足足过了好几息,王瑾才猛地发出一阵嘶哑而充满荒谬感的笑声:
“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咱家……咱家是真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一个小小的禁军旗总,芝麻绿豆大的官儿,竟敢在咱家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话来!”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浑浊的眼眸中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杀机!
那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寝宫内的烛火都为之黯淡!
“就凭你这番狂悖逆天的言论!”
王瑾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
“咱家就该将你立毙当场!千刀万剐!诛你十族!以儆效尤!”
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成爪,指尖萦绕起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冰雾般的阴寒内力!
那爪风未至,一股刺骨的寒意已经隔空袭来,锁定了梁进的咽喉!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