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脚步微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王瑾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那些华丽的雕刻,望向了更悠远、更黑暗的过去:
“这是一个诅咒。”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如同在揭开一页尘封的血色史册:
“一个自太祖皇帝开国之时,便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龙椅之上的……诅咒!”
“凡我大乾赵氏子孙,无论谁人,一旦承继天命,坐上那张龙椅,这诅咒便如影随形,刻入骨髓!”
“待到天命将尽,大限来临之际……”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龙床纱帐,声音变得森然:
“便是这‘龙蜕’之相显现之时!褪去人形,显露……‘真龙之容’!”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诅咒?
刻印在皇位之上的诅咒?
谁登基,谁中招?
梁进心中飞速盘算。
他自然不信这玄而又玄的“天命诅咒”之说。
更合理的解释是:只有登上皇位,成为这帝国名义上的主宰,才有资格接触到某个特定的、隐秘的……东西!
而正是接触了那个东西,才会在生命走向终点时,触发这恐怖的非人畸变!
至于那个东西……
梁进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王瑾那宽大的、掩藏着阴玺的衣袖:
“厂公的意思是……接触‘阴玺’者,便是接触诅咒者?”
“是阴玺……导致了使用者在将死之时……发生这种畸变?”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那枚邪异的印玺。
王瑾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如同老树的虬枝般舒展开,那笑容诡异难明。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缓缓说道:
“梁进,你又可知……”
他话锋再次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进,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这幽寰族的血脉之力,恰恰是解除皇上身上这‘诅咒’的……唯一良药?!”
“太祖皇帝深谋远虑,原在六扇门之中,留了一个幽寰族血脉,留作后手。”
王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可惜啊,那道血脉稀薄不堪,根本无用!”
他的目光在梁进身上逡巡,如同在评估货物的价值:
“反倒是你和赵保……你们两人身上所蕴含的、如此浓郁、如此活跃的幽寰血脉……”
“简直是上天赐予,助陛下脱离苦海的无上灵药!”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梁进:
“赵保识时务,已归入咱家麾下,为陛下效力,是他的福分。”
王瑾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与赤裸裸的杀意:
“而你……梁进!咱家亲自招揽,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说,如今救治陛下刻不容缓,咱家不用你这现成的‘良药’,又该……用谁呢?!”
最后一句,杀机毕露!
寝宫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在王瑾那张阴鸷的脸上明灭不定,如同狰狞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