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旁边一张同样名贵的紫檀木椅旁,伸出手,抓住椅背——
“吱呀——”
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在死寂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梁进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姿态甚至称得上放松,仿佛这里不是权倾天下的厂公行辕,而是自家后院!
赵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猛地抬头看向珠帘后的背影,又惊惶地看向梁进,嘴唇翕动,想要开口请罪。
就在这时。
珠帘之后,那个一直凝视着水面的身影,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
王瑾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他面如敷粉,却泛着青灰之色,两颊深陷,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眉骨高耸入鬓,丹凤眼半阖时,仿佛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伸出手指,端起几上那杯早已微凉的茶,凑到唇边,浅浅地啜饮了一口。
动作缓慢而优雅,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然后,他放下茶盏。
瓷器与紫檀木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王瑾的目光终于完全聚焦在梁进脸上,那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响起:
“梁进。”
“你在禁军当个小小的旗总……”
“屈才了。”
他微微停顿,那双古井般的眼睛牢牢锁住梁进,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评估一件趁手的兵器:
“有没有兴趣……”
“来我缉事厂做事?”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赵保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设想过厂公会如何刁难、如何斥责、甚至如何借题发挥打压禁军。
却万万没想到,厂公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向梁进抛出了橄榄枝!
而且是如此直接,如此……看重!
王瑾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第一守正此人,墨守成规,暮气沉沉。他看不出你身负大才,只会将你困于浅滩。”
“但是……”
王瑾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将梁进彻底剖开:
“本督公能。”
他微微侧首,目光扫过一旁呆若木鸡的赵保,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正好,你的故交赵保,也在本督公手下效力。”
“何不……过来与他团聚?”
“我这里,有的是你施展拳脚、平步青云的……通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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