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往上走,兄弟我拼了命也会帮你铺路!”
“但绝不能拿命去赌!不值得!”
梁进看着赵保眼中真切的焦急和恐惧,轻轻拍了拍他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看我像是那么冲动找死的人吗?放心,我自有分寸。”
“快去通报吧,别让厂公久等。”
赵保将信将疑,盯着梁进看了好几秒,想从他平静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潭。
他最终无奈地松开手,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满腹忧虑,领着梁进走向新宅深处一座灯火通明的临水楼阁。
楼阁守卫森严,番役们眼神锐利如鹰。
看到赵保,他们立刻躬身行礼。
但当目光扫向梁进时,依旧带着审视,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例行搜身。
“嗯?”
赵保脚步未停,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领头的番役头目浑身一颤,立刻挥手制止了手下,恭敬地退到一旁,垂首不敢再看。
赵保带着梁进,踏着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拾级而上,来到楼阁二层。
一道由细密珍珠串成的帘幕垂挂着,隔开了内外空间。
帘幕之后,是一方视野开阔的临水露台。
露台之上,一个身着深紫色蟒袍的老者,背对着门口,静静地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中。
他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清茶,袅袅热气在微凉的夜风中飘散。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凝视着太液池中那轮被夜风吹皱、破碎又重圆的明月倒影。
整个身影透着一股阅尽沧桑的孤寂与深不可测的威压。
梁进的目光越过珠帘,落在那背影之上。
无需介绍,那无形中弥漫开来的、掌控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感,已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缉事厂督公,王瑾。
赵保立刻躬身,姿态恭谨无比。
梁进亦上前一步,隔着珠帘,抱拳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下官南禁军细柳营旗总梁进,奉第一守正统领之命,前来拜见厂公!”
“就禁军护卫……”
话未说完。
露台上那背对的身影,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极轻微、却不容置疑的“噤声”手势。
梁进的话语戛然而止。
空气瞬间凝固。
露台之上,只有夜风吹拂珠帘的轻微碰撞声,以及太液池水波荡漾的哗啦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赵保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用眼角的余光拼命地向梁进示意,让他保持恭敬的姿态,不可造次。
然而。
梁进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赵保的信号。
他静静地站了几息,然后,在赵保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微微活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发僵的肩膀,视线随意地在灯火通明的阁楼内扫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