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扑在床前,泪流不止,燕国夫人此时却被捆了起来,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纱衣,胸前颤巍巍,抖落一片雪白,此时她色厉内荏,对着大将军吼道:“若陛下醒来,见你如此对我,定会斩了你的脑袋。”
大将军不与她分辩,向贵妃行礼道:“陛下昏厥,全是因燕国夫人而起,贵妃娘娘该早做决断。”
贵妃杨氏扭头看来,正对上燕国夫人的目光。
刚才她听婢女来报,皇帝与燕国夫人欢好时突然昏厥不起,她是又惊又怒,惊的是皇帝年岁已高,万一醒不过来该如何收场,怒的是两人在她面前装作了断,背地里却藕断丝连。
宫中无后,便是她这位贵妃说了是。可杨氏从来都是随波逐流,被形势牵着走,不曾自己做过主,此时面色发白,一时看向皇帝,一时又看向披头撒发的燕国夫人。
大将军道:“燕国夫人狐媚魇主,伤了陛下龙体,娘娘千万不可放过,等朝中百官都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轻易放过,娘娘该想清楚些。”
燕国夫人两鬓流下冷汗,知道贵妃是个软性子,忙道:“妹妹别听他的,我已叫人通知兄长,等他来了自会处置,娘娘,我们是姐妹,小时候你住在我家,我可曾有半分亏待你,全拿你当亲妹妹,你若是听他的,我们杨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大将军没想到燕国夫人平日行事嚣张,荒!淫无耻,口齿却如此厉害,这一张口,人情局势都已表露出。
贵妃听了果然面露犹豫。
这时太医已确定方子,贵妃便立刻将全部心神集中到了此处,叫人取药煎熬。太医又说要施针,贵妃也答应下来,没说燕国夫人如何处置。
大将军无奈,只得命人将燕国夫人看守起来。
燕国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刚才她说的并非假话,看见皇帝在自己面前倒下,她吓得魂飞魄散,一时想到的只有个死字,可再一想,尚有挽救余地,她便立刻让贴身婢女去找杨忠,自己再哭着跑出来叫人。
杨忠知道消息,肯定会赶到宫中,内有贵妃,外有右相,她这条命就能保住了。
她被禁军卫士塞住嘴往外拉扯出去,远远看见有人从廊下快步走来,一个身形就让她认出是堂兄杨忠,顿时挣扎起来,却又很快被禁军压住。
肖稚鱼背过身要回去,忽然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她捂着胸口面色发白。
门前看守的禁军有些不知所措。大将军是让他们看住殿中,但也并无其他命令,肖稚鱼是豫王妃,豫王脾气霸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若真让豫王妃出事,只怕他们也讨不了好。
肖稚鱼看见两人神色变化,虚弱道:“我有一个常用的药方子,只有婢女知道,让她回去拿方取药。”
两个禁军思索着,并未立刻松口。
肖稚鱼又道:“到底发生何事我们无人知道,若是拖延时间,伤我身子,你们难道就能讨得好?”
军士道:“请娘娘快回去歇息,这个婢子我们派人送她出去。”
景春有些不知所措,肖稚鱼拉住她的手道:“这方子也有三四个月没用了,你快去快回。”
军士怕景春跑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一路看着她,却也没放她回王府,而是另派了个小宦官去王府拿药方。
这小宦官一路直奔豫王府,对外只说是肖稚鱼派他来拿方子,是三四个月前的那张。
李承秉听到通报,眉头一挑,登时站起身往外走,命人将小宦官拿下。
小宦官哭着喊冤,“是王妃喊我来的。”
李承秉一脚踹在他身上,这一脚用足力气,小宦官摔出去,被人拖起来时张嘴吐出一口血和三颗牙。
“宫中出了什么事?”
小宦官全身像是要散架似的,却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刚才那两句话分明是肖稚鱼吩咐景春的,怎么一回王府就露了馅?
他抬头看见李承秉满铁青的脸和眼里汹涌的戾气,再不敢嘴硬,将所知道的说了,“燕国夫人说陛下身子抱恙,大将军下令宫中禁行,豫王妃方才犯了病,这才叫我来拿方子取药。”
李承秉冷笑一声,叫人将他捆起来。
陆振还觉得奇怪,道:“殿下怎知这是王妃传来的消息?”
李承秉道:“她三四个月前只用了一张方子,是惊吓所致,宫中能够惊吓到她的,能是什么事。”
陆振笑道:“还是殿下最懂王妃。”
李承秉摇了摇头,脚下不停,叫人备马。
陆振道:“殿下,若是圣上龙体欠安……还不知到底是什么病,仓促前去宫中,怕是要引来猜忌,当年英王可就是如此被害。”
英王就是前太子,比李承秉年长一轮,当年被立为太子后也被皇帝所忌,吴王之母惠妃算计太子之位,当年称病将英王骗入宫中,对皇帝谎称英王造反。
皇帝信以为真,下令将英王杀死。
前车之鉴犹在,若是再来一次,皇帝身体无恙,说不定还能以造反为由再杀儿子。
李承秉接过辔绳,翻身上马,将刚赶到面前的王应青道:“你速去杨忠府上打听他在不在,若是去了宫里,你就去找裴相,再到太子府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