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鱼心下一喜,只当是哪个侍卫赶了上来,可惜她无暇分心,根本不能回头去看。
片刻功夫,那匹马就追赶上来,几乎与肖稚鱼并骑而行。
幸而此处地平开阔,树木稀疏。
沈玄道:“放松些,别抓太紧。”
听到他的声音,肖稚鱼头皮一紧,匆忙间扭头朝一旁看去。
沈玄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幞头不知掉在何处,几缕发丝贴在脸旁,好像一朵易折的花朵,他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肖稚鱼咬紧牙关,不去听他说什么。
沈玄有意纵马贴近她身旁。
只见前方有两株树,只好稍稍放开些,等冲了过去,重又靠拢过来。
肖稚鱼道:“快去叫人。”
沈玄却笑了一声,道:“来不及了。”
肖稚鱼闻言心如擂鼓,带着对前世身死的怀疑,一时只疑心他是不是趁机要害死自己,就在这时,他骑马紧贴上来,一股大力从他手臂传来,将她的腰抓住。
肖稚鱼禁不住低呼出声,身子已腾空而起。
沈玄单手一拉缰绳,另一只手用力圈紧她的腰,横放在身前。受惊的马毛发虚张,疯狂奔跑,沈玄将马拉开远避,分开两个方向,手中时紧时松,渐渐放缓了速度。
肖稚鱼横趴在马背上,被颠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一阵头晕眼花。直到沈玄渐渐停下马,翻身下来,就要来扶她。肖稚鱼挥掌拍开他的手。
沈玄抬头看了眼远处,道:“怎地恼了?已没事了。”
他只当她是受了惊闹脾气。
肖稚鱼慢慢撑起身,伸脚去够马镫,只是身子发软,两腿微颤,两次都没踩到马镫。
沈玄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肖稚鱼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掌,她手上没什么力,但“啪”的声响在林中十分明了清晰。
沈玄“啧”了一声,手紧紧箍着她的腰,放在马背上,抬头紧盯着她的脸,道:“我拼死t?来救,王妃娘娘就是这么赏有功之人?”
肖稚鱼道:“放开。”
沈玄没放手,在她要挣扎跳马时,语气不急不缓道:“我这匹马性情可不好,再受点惊可就救不回来了。”
肖稚鱼当下不敢乱动,压着声音道:“哪个有功之人能这样放肆?”
沈玄笑了,他当着人前总是温和有礼,这回笑起来却真多了一种放肆,“娘娘从前还叫我一声郎君,如今怎么突然换了脸色,莫非背后有我不知的事?”
肖稚鱼冷淡道:“我已是豫王妃,谈什么前事,我早已忘记。”
“真是无情,”沈玄双目幽深,直视着她,忽然道,“在太原时你就是有意要算计我,对吗?”
他似是觉得有趣,又道,“有情意的女子我也见过,却没哪个是想着害心上人的,我轻信你一回,花了不知多少金银用了多少功夫才化解,今日见你遇险,我又不顾安危追上来,肖稚鱼,你莫非没有良心,还是我前世欠你的?”
肖稚鱼听到“前世”两字,眼皮一跳,“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快放我下去。”
见她在马背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瞧着楚楚可怜,他看得有些出神,片刻后才稍稍松开手。肖稚鱼立刻就要下马,他伸手要扶,她突然抬脚就踢,踹在他的手上。
沈玄吃痛,退了一步,没去理会衣袖上的脚印子,依旧笑着道:“好凶悍的性子。”
肖稚鱼脚踩到地上,心头稍稍踏实,环视四周,不知到了林中何处,又无他人,这个时候也不宜将沈玄得罪太过,这才缓了脸色,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道:“方才是我太慌乱了,谢沈郎君相救,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
沈玄道:“说什么恩情,只要你别当我是仇人就好。”
肖稚鱼不理会他语气里的调笑,走开几步,离得稍远,稍稍歇息,脑里想的是如何回去。
如今马已跑一匹,只剩下沈玄这匹,让他骑马去找人来搭救,肖稚鱼信不过,但若是她骑马去找人,只怕他也不愿意。她正暗自盘算,沈玄从马鞍后取了水囊,拧开灌了一口水,他朝肖稚鱼递来。
肖稚鱼此时也觉得口渴,但见他竟没半点避讳把自己的水囊拿来,没好气道:“不用。”
沈玄正色道:“山林广阔,要找回去还需费些时间,还是多保留些气力,何必在意小节。”
肖稚鱼笑了一下,道:“我真不渴,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恐怕有不少人在找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玄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道:“只剩一骑,要劳娘娘与我同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