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熬得差不多了,也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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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琅月到皇家别苑的时候,昔日小霸王一样嚣张的李勋,像被烈日烤蔫的庄稼,热得睡不着,只能自己随便折了片芭蕉叶扇风,躺在床上缅怀着在风流吴地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日子。
“吴王殿下这么热啊?”李琅月调侃道
“你快放本王出去!”见到李琅月,李勋胸中的火气上窜,瞬间激发了他萎靡的精神,“本王都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本王都没有关系!婚礼也参加了,葬礼也参加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放你回去当然小事一桩。”李琅月淡定地在李勋面前坐下,“不过殿下得先签个字据。”
“什么字据?”
“生死自负的字据。”
李勋闻言,“腾——”得一下就从床上蹿起来了。
“李琅月!你……你敢杀本王?!”
“本宫当然不敢了。你说到底也是崔小侯爷的表侄,本宫与崔小侯爷还算交好,你还不值得让本宫和崔小侯爷反目。但是……别人可就说不定了。”
李琅月从怀中取出拟好的字据,递到吴王跟前:“吴王殿下要是出了圣都的门被齐王的人杀了,可别赖在朝廷的头上。”
炎炎夏日,李勋原本汗流不止,李琅月这一句话却快将他的血液都冻住了。
“你……你挑拨离间!”
“是吗?”李琅月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吴王殿下可得想清楚了,李穆连亲妹妹和亲儿子都舍得拿出来当挡箭牌,恨不能让他们都死在圣都,他才有发兵的借口。”
“你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你的父王曾经也和李穆争过太子之位,你觉得他会真心想和你合作?你最好前脚死在回封地的路上,这样他后脚就打着为他好大侄儿报仇的旗号向朝廷发难。”
李勋怔怔地跌坐在原地,他不是没想过被李穆用完即扔的结局,可是李宣杀了他的祖母,这口气他咽不下!
“富贵闲王和尸体一具,吴王殿下自己选吧。”
李琅月了解李勋这个人,没什么本事的草包,但因为祖母是清河崔氏,生母是范阳卢氏,尊贵的出身让他眼高于顶,总是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李勋不渴望生杀予夺的军政大权,但他极度需要外在的尊贵,来彰显他与旁人都与众不同。
他对祖母崔淑妃的确有几分感情,但斯人已逝,这份感情还不值得他以命相搏。
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容易的,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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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勋便从皇家别苑被放了出来,搬入了豪华的吴王府,朝廷赏赐无数,源源不断地就送入了吴王府中,李琅月还丢了一个挂名的闲职给李勋。
被困在别苑中大半年的李勋简直就是游鱼入海,很快便徜徉在了圣都的富贵温柔之中。
朝堂之上,与齐王李穆有关联的官员全部下贬,取而代之的正是与吴王交好、请求让吴王返回封地的官员。
吴王李勋主动表示,圣都风流繁华地,远非吴地可比,暂时不想回去了。李琅月便将吴地一分为二,另派了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的河西军先锋赵思为、西川军先锋霍鹏和前往吴地,分别暂领淮南和镇海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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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听闻李勋留在圣都乐不思归后大怒:“本王就知道竖子小儿靠不住!说好的一起讨伐李宣,他倒是先倒戈了!”
原本齐地和吴地连成一片,占据整个东部对抗朝廷,该有压力的应该是李宣。结果现在吴地被李琅月的人占领,对齐地造成直接的威胁!
“殿下莫急,虽然李勋背叛了我们。但是……”靳桧附在李穆耳畔低语道,“李宣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宣的儿子就是刚嗷嗷待哺的婴儿,他那个女儿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唯一对大王大业有威胁的就是李琅月。”
“可李琅月说到底,根本不是李家的子孙,一个叛臣之后,朝臣能容得下她吗?李宣一死,国无长君,大王身份尊贵,自然就是民心所向,天下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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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的病越来越重,几乎日日都会咳血,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出现癔症,不相信赵蕙宁已经死了。
“阿宁没有死,我刚刚还看到她了,她刚刚还在对我笑……”
辛院正叹息着对李琅月和李顺懿道:“陛下旧伤本就毒入肺腑,皇后薨逝对陛下打击太大,陛下悲恸过度,已是伤到了心脉根本。”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李顺懿哭得双眼通红。
“老臣……只能拼力一试。”
从圣都到西戎,再从西戎回到圣都,马不停蹄的费心费力也让辛院正苍老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