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有段时间他的手总是伤痕累累。
云央攥紧袖口,胸腔溢满难言的酸涩和甜蜜,慌忙将玉簪放了回去。
蓉儿看着眼里,已了然于心,“姑娘,这是公子刻的,与姑娘那套和田玉头面像是一块籽料上出来的呢。”
云央点点头,眼眶微红。
原来他早就珍视着她。
蓉儿用干的布巾一下下擦着云央的长发,屋子里烧了地龙,还有熏炉也点着,所以她的头发干的很快,居室内温暖如春,云央渐渐觉得眼皮沉重,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不睡过去,她和蓉儿聊天,“我娘和姐姐干什么呢?我一会儿就要回去睡了,困死了。”
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人回答她。
云央抬起头,通过铜镜,便看见自己身后的蓉儿不知何时已换成了薛钰。
他那张俊美的过分的脸有种水洗过后的清晰洁净,清冷俊美,让人移不开眼。
“我这里的床准备好了,又干净又温暖,我也很干净。”他温声道,目光沉沉盯着她,“央央要不要在我这里睡?”
“我要回去,我娘还等我呢。”云央颇为尴尬无措,“我头发干了就走!”
方才她跑的急匆匆,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应该没有被他发现吧……
薛钰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云央抬眸,看见他那张脸,原本一副薄情相,此刻却有着期期艾艾的神色,想到他布满伤痕的手,她就说不下去拒绝的话了,改口为:“我就跟你躺一会儿。”
薛钰长睫垂下,拿过一旁束发的丝绦。
鬼使神差地,云央就被他晕乎乎地抱到了床榻上,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将她揽进怀里。
沐浴过后,他身上还泛着薄薄的水汽,凛冽好闻,云央将脑袋埋在他胸膛,内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所盈满。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月华安静的漫过银色的帐子,檐下的红灯笼恍若笔墨勾勒,窗子外的枯枝影影绰绰在墙面投出浮动的影,小小一方纱帐笼罩着一层朦胧又隆重的气息。
月光、香雾、温暖的怀抱,她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安稳,惬意。
“与陆玠说了什么?”薛钰问。
“你猜。”她轻笑道。
他定定看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索吻。
云央抬手挡住自己的嘴,“不许亲了。”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在净室中的一幕。
他的呼吸凌乱深重,修长的脖颈仰着,喉结清晰激烈地滚动,整个人靠在浴桶壁上,沾着一层水色的手臂的肌肉隆起成夸张的弧度,青筋凸起攻击性的形状,浴桶里的水却规律晃动,溅出一波波水汽来。
那水发出激烈的声响,幅度触目惊心。
她还不想怀孕呢!
在马车里折腾了一顿,两个人都有种未尽兴没有纾解的感觉,本来就难受,现在不可以再来一次了。
“想什么呢?”他不满地扳过她的脸,似笑非笑。
“我说还不成么。”她小声嘟囔,把他推了回去,“我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恕不能履行婚约。”
“他说什么?”他问。
云央记得当时陆玠面色平静,幽黑的眼眸像是一团浓稠的墨,他就站在陆府花厅里,摇曳的灯火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影和模糊的轮廓,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看到那掩不住棱角的锋利轮廓。
他的语气很平淡,只说:“云姑娘既已心有所属,那婚约就不作数了。届时陆某写了退婚书送到府上即可。”
那一刻,雨淅沥沥的下着,他一身绯色官袍,身后是凌厉的雨帘,他的声音比雨还清冷,云央从中听不出多的情绪。
他向来是如此,冷静。
“他没说什么,就说过了年就来退婚。”云央将脑袋埋进他胸膛,黏黏糊糊道,“我对他没有别的情意,你不要再胡乱嫉妒。是我任性,当时急于和你撇清关系,才拉了他作陪。”
她希望陆玠能寻得真正爱慕他的女子缔结良缘,陆玠的前半生太苦了,他的人生理应更为完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