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韫是个注重养生的小老头儿,每天午后都要小憩会子。结果被下属唤醒,迷迷瞪瞪的见着了那份奏折。“裴相,三殿下竟有如此能耐,一日之内解决了难题。”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朔风王朝来者不善。若非外部压力过大,也不可能临时修改科举规则,增加乡试的名额。解决?裴玄韫心中嗤之以鼻。怎么可能,连陛下亲自下旨都未必能办到的事儿。仔细观察奏折上的名字,笔锋、深浅、书写字体的结构都不相同,确实像各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嗯?老裴发现了华点。按理来说,郑家的那位嫡女应该也在其列才对。快速从头到尾又扫了一遍,确实没有遗漏。你要说真吧,它确实不全;你要说全吧……鬼信呐!“裴相,是否立刻用印递送大内?”奏折经过凤阁台三轮筛选,每日一递。出现紧急情况时也可由宰相决议,是否单独报送。署官正是看过奏折之后觉得紧急,这才把睡午觉的小老头给薅了起来。裴玄韫点了点头,“嗯,立刻送,但不用印。”嗯?署官一脸懵,以前没有这种惯例啊。没来得及发问,小老头儿又躺了下来,背着身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模样。没办法,他只能依言行事,派人进宫跑腿。背着身的裴玄韫嘟嘟囔囔,但是听不清说的什么。老的小的,一个个都拿他作筏子是吧?呸!人前裴相,人后老不死的,现在他压力多大啊,顶了快十四年了。他容易吗他?嫌他还不够遭人恨是吧?门儿也没有啊,让她娘儿自己折腾去。就这样,新鲜出炉的奏折送入大内,直接到了秦明凰的案头。内容是早就拟好的,就是请求乡试加塞初试的报名。秦明凰的视线快速掠过那些名字,老三拟名单的时候她便知道涵盖了哪些人。若非得到她的默许,璇玑卫也不可能配合,找来这些女子的字迹临摹。很快,秦明凰唤来斗錾,也就是模仿笔迹的那位苍白面具璇玑卫。他是隐蛰麾下直属百户,其实更擅长拷问刑罚。斗錾三言两语解释了过程,果然如秦明凰所料。不管方法,还是故意漏掉郑家姑娘,都是出自小六的手笔。“呵。”秦明凰冷哼一声。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从蛛丝马迹里窥探到了她的一些意图。这份思维的敏锐,或许也就只有老四能与她并驾齐驱,偏偏两个丫头都不让人省心。一个沉默寡言,凡事不出挑,只表现出中上的水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嬉闹游戏,自堕名声,半点不想参与朝政。老三也算是个擅谋略的,却被这俩妹妹当成了挡箭牌。哎……“便如此吧。”“是!”斗錾退出了御书房,心中还兀自琢磨。陛下竟就真的遂了六公主的意,不管那郑国公府的姑娘。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归他管,还是老老实实回刑狱。六公主有句话说得对,自己这本事还是少露面、少写字得好。留园,陆续有人醒来。都是身份尊贵的,隐蛰所用迷药自然没什么副作用。不用服用解药,昏睡半个时辰左右便会自行醒来。有人面露迷茫,有人面色难看得紧,看着左右临近之人跟自己一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见前方两位公主端坐,一时间无人敢出声询问。直到四十一人全部苏醒,上首的秦昭琬拱手为礼,“感谢诸位深明大义,于危难之际伸以援手,本宫与朝廷不会忘了大家的功绩。待乡试之后,一并请奏圣上,为诸位请封。”郑徽音面沉如水,刚刚还只是猜测,听闻三殿下如此说,已经完全确信发生了什么。“两位殿下,这般所为不妥吧。”秦昭琬心说没什么不妥的,反正没你的名儿,面上不动声色,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各位主动请缨的折子已提交大内,还请归家好好温书,莫要堕了我大乾才女之名。”说完不等回应,竟站起身来就走,留下满堂的才女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一位座次偏后的女子都快哭了,她出身清贵、诗书传家。昨日父亲与祖父耳提面命了一日,赴文会只是走个过场,无论殿下说什么都不要应下。如今被迫“请缨”,叫她回家如何交待?殿中一片哀声,郑徽音猛得拍击书案,“行了,哭有用吗!用手段写下名字又如何,难道还能逼着我们去考试?就算押着进了考场,还能替我们执笔不成?”郑徽音豁然起身,径直往外走去。虽突生波折,但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在文会重新亮相,光彩夺目,与那六公主又未爆发明面上的冲突,足够挽回声誉。至于今日三公主话中的暗示,郑徽音需要尽快归家告知父亲。既然奏折送入了大内,说明这事得到了陛下的默许。能用这等不光彩的方式逼她们报名,谁知道后头还藏着什么手段。或逼迫,或利用舆论,终归不可能到这一步便止住。不过如何应对不是她能决断的,自有父兄长辈做主。殿中收了悲声,众才女先后回神、匆匆离去。另一头,秦昭玥已然回到了自己府上。为长姐送行、赚一万四千两、逛了逛这凤京城、蹭了顿饭、初步完成了陛下的任务。半天光景未免太过充实,累挺,刚回后院人就瘫上了。换外衫、净面卸钗环,搬上冰鉴消暑,桃夭和樱糯一个捏肩、一个捶腿,墨一在身旁打扇。隐蛰现了身影,冷冷清清站在一旁。她抱着膀子,目光瞥向竹榻上没骨头样子的秦昭玥,满眼都是嫌弃。这要是让百官看见了,谁能把她跟皇储联系起来?好歹有修为在身,出门半日,至于累成这样?还有啊,若是旁人从内廷武库得了神武境级别的功法,肯定会废寝忘食得修炼。可秦昭玥呢?就没见她想起来这回事!碎墨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如何了?”:()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