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提出的那一刻,他就牢记于心了。
可他没分清,何霁月当时道给他耳坠,是一时兴起,亦或还有后续,因而她不提起,他也没再问。
时过境迁,她又提了起来,应该是上了心。
“记得。”
闻折柳先轻轻应了一声,再小心翼翼给许久不提此事的何霁月找合理借口:“也不是甚么大事,郡主公务繁忙,如有不便,不给奴买也不妨事。”
“哪儿有不便?我大半月前便拿玉料去工匠那儿定了,这会儿,工匠应做好了。”
闻折柳讶然。
此前何霁月言之凿凿,他还当她是买现成的,竟是特意找工匠打的?
“谢郡主,郡主费心了。”
“不费心,你喜欢就成,后日给你戴上,去外头走一圈,好不好?”
何霁月从榻旁挪到闻折柳身侧,脑袋埋在他肩窝,鼻尖有意无意轻抽,摄取他身上的香气。
“原本只是个纯玉耳坠,我瞧了瞧样式,又加了颗铃铛,戴起来一晃一晃的,叮当叮当,响起来的声音,很大,你无论在哪儿,只要带着这个坠子,我就能找到你……”
她声音越来越轻,压在他肩膀上的分量越来越重。
终于声音戛然而止,呼吸放轻。
闻折柳侧目,才发现何霁月竟是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两个人靠得太近,气息相互交杂。
腹中痛楚阴差阳错得以抚平。
闻折柳默默将锦被扯过何霁月脊背,松松拢了一圈。
何霁月来回奔波,在东南郡要打仗,没功夫歇息,回京城得勾心斗角,更是一时一刻都不得放松,昨晚又照顾他一夜,只怕是累着了。
以往养母闻相从官场回来,父亲陈奕总会点香倒茶,让养母枕在他膝上,给她按太阳穴缓解难受。
那他是不是也该……?
闻折柳指尖摸索到何霁月太阳穴,轻轻摁了两下。
何霁月毫无动静,好似睡熟了。
她竟有如此不设防之时?但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跟她贴近,其它时刻,他仅能盼她垂怜。
闻折柳不着痕迹,与何霁月健壮大臂贴得愈紧。
她照顾他多回,也该他照看她一回了。
“郡……”陈瑾的身影在窗后浮现。
“嘘!”闻折柳急促喊停,陈瑾愣了下,将声音压低。
“钟府君情况不好,陛下命院使回宫。”
院使回宫?太医院的院使只有一位,便是无恙,她不是一直在宫里照顾何霁月阿爹钟府君么?为何陈瑾要到何霁月这儿请吴恙?
闻折柳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怀里的人动了动,直起身来。
“无恙在耳房,你让她回去便是。”
吴恙自昨夜,便一直在耳房待命,终于听到能出来的指令,忙不迭从耳房出来,施施然谢恩。
“吴恙走,我也去书房歇息了,不打扰你养病。”
何霁月刚要走,被闻折柳扯住衣角:“奴斗胆问,您为何不去偏殿歇息?”
去偏殿,同何流昀大眼瞪小眼?
“……女男授受不亲。”
闻折柳细眉轻轻拧起,薄唇只字未吐,漂亮圆眼已替他表达困惑。
何霁月也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