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朕若收回虎符,明日满朝文武怕是要议论朕迫害功臣,你且将虎符收回去,若是想照顾家人,大可带着虎符回封地,朕,相信你。”
“带虎符回封地”?
行这般蔑视皇权之举,她片刻后便可与爹爹和弟弟在泉下团聚——拥护景明帝的各路诸侯还没死,景明帝如此“建议”,是要让她自乱阵脚,好守株待兔!
见此计不成,何霁月速换对策。
她“咚”一声跪下,“梆梆”磕头:“不瞒陛下,平阳今日来献虎符,是存了私心,有事相求!”
终是待到何霁月图穷匕见,景明帝眉宇舒展不少,她玉扳指在龙椅扶手缓缓扣着:“这便是了,你是功臣,朕应当赏你,说,想要什么?”
“恳请陛下,放了闻折柳。”
“朕当是什么,不过是个男人,这有何难?”景明帝抚掌大笑,“他既有如此福气入平阳的眼,朕怎能横刀夺爱,陈三喜,将闻折柳从天牢押来!”
陈三喜脸一阵青一阵紫:“郡主今儿个一早,便将闻折柳从天牢接走了。”
景明帝一怔,扼腕叹息。
“是朕的疏忽,我家平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心悦美男再正常不过,平阳,你且将闻折柳收下,朕明日再命人从京中给你选面首,何如?”
何霁月并非耽于情爱之人,此前与小青做戏,她已是很不耐烦,先下闻折柳又同她闹脾气,她更是头疼极了。
“不必,臣只要闻折柳。”
“天下男儿千千万,你为何独取闻折柳一瓢,甚至不惜,拿虎符相换?”
何霁月正烦闻折柳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但一想到他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柔若无骨的身躯,气不由消了几分。
“他长得貌美,死了可惜。”
景明帝抚掌大笑:“他应当在府上等你罢?美人不可辜负,你且速归,朕不留你了。”
“臣告退。”
在她归府前,闻折柳最好是回来了,否则,莫怪她无情。
将莫名从严肃转风流的何霁月送走,景明帝心累,掐眉问随身服侍的大太监:“陈三喜,你觉得何霁月此番风流,是装的,还是真的?”
“奴才觉着像是真的,”陈三喜描述得绘声绘色,“那闻折柳脾气大得吓人,对郡主又踢又踹,郡主竟然也不恼,还为他请太医。”
“呵,谈何光风霁月大司马,原不过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色胚玩意儿。”
景明帝嗤笑:“朕还当何玉瑶的女儿骨头有多硬,哼,为个男人放弃兵权,她母亲若泉下有知,得从土里爬出来扒了她的皮。”
陈三喜稍愣,又陪起笑。
何玉瑶乃先长公主,景明帝何丰长姐,论文韬武略,何丰样样不如她,先帝传位时,有意将社稷交到何玉瑶手上。
只是那时何玉瑶在外征战,何丰中途截胡,篡改遗诏,才拿到这宝贵皇位,何玉瑶非但没有异议,还与各方诸侯拥护何丰上位,怕她膈应,何玉瑶还自请常驻苦寒边关。
可何玉瑶一日活着,这皇位景明帝便一日坐不安稳。
好不容易等到何玉瑶战死沙场,景明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现在发现何玉瑶的女儿何霁月,比她母亲还优秀。
咬牙将何霁月外派征战,景明帝又心惊胆战过了好些年。
终于看见长姐爱女堕入美人怀抱,流连花丛,何丰算是彻底安了心。
陈瑾候在宫外,见何霁月出来,忙不迭将行云与马车栓一块儿,迎何霁月到备好多时的马车旁:“郡主,如何?”
何霁月神色如常:“虎符她没要。”
“如此便好,”陈瑾扶她上马车,斟字酌句提起闻折柳,“那闻公子……”
“不必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