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连忙点点头往里走,一眼便和仍躺在病床上的喻修明四目相对。
喻修明醒着的时候,病容其实不是很明显。除了头发显然失去了平时上班时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模样,但双眼依旧有神,神色甚至都和在公司里见人时一般无二。
只是,在对上安宁的眼睛之后,他眸中有明显的喜悦溢出,将其他所有的光华淹没。
不及安宁说些什么,喻修明便先开了口,声音略低,喉咙似乎是有些缺水,但听起来精神尚可。
“妈,您也在这挺长时间了,安宁来了,不然您去吃点东西吧,我和安宁单独说几句话。”
许佳楠好像有点无奈,但没反驳,拎起自己的包便走。走到门边后回头说了一句“待会医生会过来一趟”。
安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忙点头答应:“我在这呢,医生过来有什么吩咐我都看着。”
许佳楠仿佛这才放心,便又对依然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说:“修明,我今天就住在医院,晚上要是需要的话你睡前打电话给我,不需要的话我就不来了,明天再过来。”
“您晚上自己休息吧,明天过来就行。”喻修明说。
许佳楠并不坚持,略一点头,又回眸看了看病房内的光景,这一次真的直接离开了。
陶康这会并不在,于是,当许佳楠走后,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门扉关上,发出輕轻的声响,随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跌落一根针都听得见。
“别難过啊。”喻修明先开口,话音里有点无奈,“见到我还没说话眼圈就紅了,这还得了——我这么吓人啊。”
他日常开玩笑的时候少之又少,安宁明白,这一遭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只是不安慰还好,一听喻修明躺在病床上还留心安慰他,安宁不仅眼圈微紅,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颤,“不要乱说……我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快要吓死了。”
喻修明敛容,没有再开玩笑。
他知道,安宁说的并不夸张,因为如果当时的情況换做是他,也是一样。他能够感同身受。
一时间,安宁脑海中都是自己在酒店门口看见喻修明的车被撞开,自己跑上前去,看见安全气囊弹开,而喻修明本人在驾驶座上无声无息的样子。可是偏偏他不愿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于是只好努力收起忍不住外溢的心疼和慌张,问道:“什么时候醒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醒了有半个小时了吧。”喻修明回忆,“现在……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其实都还好。我醒过之后她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那边说待会过来给我吊水。”
安宁点点头,“我记得医生说术后六小时之后才能开始喝水吃飯,现在是要先吊水。”
“所以,没多长时间医生就要来了。”喻修明状似若有所思,“而且,医生来了之后我手上就要扎针,行动就不如现在方便了。”
尽管这个人现在就不见得行动有多方便——骨折的位置都做了固定,有一只胳膊也不能动,只能委委屈屈地放在身前。
安宁明显有点状况外,懵懵地看着喻修明。
“快要一天没见到了,难道你不想……”
喻修明没说完,安宁终于从他不断的暗示中明白了过来,随即面红耳赤。
这家伙惦念着早餐时的早餐吻,还想在病房里如法炮制一个!
但是对着虚弱躺在床上的人,安宁到底不能心硬起来。他没脾气地凑近,低声道:“别乱动……小心碰着你骨折的地方。”
他们之间最近亲过很多次,大多都是喻修明主动搂抱着安宁,抑或是在亲吻的途中强势夺来主动权,给予他安全感,让安宁舒舒服服沉醉其中。
但是今天,喻修明实在可怜——不仅胳膊被固定起来,人也躺在病床上暂时不能站起来。
安宁俯身下去,轻轻绕过喻修明骨折固定的位置,搂住喻修明的肩,吻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手术完不久,还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原因,喻修明唇瓣微涼,而安宁的唇很烫。
如同冰火两重天,他们不断凑近、将彼此消融、然后融合在一起。
亲吻是很容易惹起情欲的举动,平日里他们也有过因为亲吻而感到情难自抑的时候,但是今天不同,仿佛只是互相安抚,将彼此过凉或过热的体温在亲吻中平衡。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起身。
原来亲吻具有这么好的疗效,他感到自己平静了很多,终于能够将缠绕了快自己一整天的梦魇挥去,开始能够正常说话。
但喻修明还是更加沉稳,他餍足笑道:“康叔刚出去没多久,估计也快回来了,我让他出去吃饭的,你打个电话给康叔吧,让他给你带点吃的过来,你也该饿了。”
安宁觉得五脏六腑的正常感觉正在一点点回笼,也确实感觉有点饿了,便点头掏出手机给陶康拨号,三言两语交代了之后挂断电话,这才在病床边的皮椅上坐下。
“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你清楚吗?”安宁终于开口,满脸担忧地问了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