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掌柜立马应是,小心地问:“不知刘家犯了什么事?小人在刘县多年,与刘老板同在商会,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刘家趁水灾逼迫百姓贱卖田地,被人上京状告了?”
这话问得太假,见裴折玉显然不想回答,谈轻替他回答:“问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常家若当真清白最好不过,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是明白的,刘家那边万一有什么异动,我们是要来找你的。”
常掌柜立马应是,口称不敢,忙不迭让人送来账册。
账册被叶澜接过,但没有人要当场查验,他们今天又不是来查刘家和常家有没有贿赂盐官的,而且常家的账册给的太痛快,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恐怕查不到什么问题。
一行人只能带着账册先离开。
走出常家银楼后,谈轻才压着声音问起裴折玉刚才的事,“你刚刚问他那些,有点奇怪。”
裴折玉拧紧眉头,低声回道:“没什么事,不过常家一族如此壮大,必定是背靠那个人。我只知道他在北边养了一些人马,而年初时北边雪灾并不很严重,户部先后拨了几笔钱粮,应该足够了。右相要的那批米粮,怕是常家上供给他,讨他欢心的。”
那个人……
谈轻心里很快有了答案,裴璋,也就是狗皇帝。右相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得他信任,右相的常氏一族同样也在供养和讨狗皇帝欢心,所以哪怕常家真的贪了,狗皇帝也可以任由右相的势力在朝堂壮大。
因为就算常家真的贪了,也会给狗皇帝上供更多。
谈轻为自己这个猜测颇为心惊,说实话,狗皇帝表里不一还好面子名声,能容忍年年上供给他充实国库的庆王府,未必不能再多一个常家,在谈轻眼里,他认为他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谈轻又想不通,“可是常家怎么会轻易告诉我们这些?”
裴折玉猜测道:“常家或许是看出你我身份不简单,想借此威慑我们。又或许是因为常家和刘家的关系抹不掉,只能先交待这些。”
谈轻说:“我偏向后者。”
裴折玉认同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街上许多行人,“常家早有准备,罢了,先回去吧。”
谈轻应好,推着他回县衙。
路上需要经过几条街道,又路过了昨天他们吃饭的那家饭馆,街口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叫谈轻不由止步,朝那边看去,就见昨天被拆了招牌的王记酒楼已经挂上了黄家酒楼的牌子,重新开业。门前锣鼓喧天,颇为热闹,还有伙计在门前给小孩分铜钱,引得不少小孩子过去凑热闹。
门前站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胖子,正笑呵呵地和那些似乎是在向他道喜的客人说着话。
洛白打眼看见那个胖子,提醒谈轻道:“少爷,那人就是黄家酒楼的老板,叫黄孝仁。”
正要走的谈轻顿了顿,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不看也罢,回头再看,那胖子正朝这边走来。
谈轻看了看四周,“他过来了。”
可是他们前后左右都只是普通的路人小贩,谈轻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转头便要走。
“不管了,回去吧。”
他刚推着裴折玉调头,身后就传来一声高呼——
“大人留步!”
哪儿来的大人?
谈轻和裴折玉相视一眼,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那胖乎乎的黄老板朝他们这边招手。
裴折玉拧眉,“是在叫我们。”
谈轻啊了一声,“我们,大人?”
他正在纳闷,那黄老板便笑眯眯地走到他们面前,朝着他们拱手,“几位大人,好巧。”
果然不出裴折玉所料,谈轻看了裴折玉一眼,实在懒得跟人扯皮,裴折玉便替他出声。
“黄老板,有何贵干?”
“大人知道我?”
黄老板挺着个大肚子近前,颇为惊喜道:“几位大人是从县衙来的吧,听说这几天县城里来了几位大人,要重新调查原先张知县的案子,黄某也不信张知县贪污了,见着几位大人不免心中激动,想着过来拜见几位大人,求大人们为张知县平冤。”
谈轻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位黄老板,居然是刘县头一个站出来说相信张仲义的人?
谈轻便问:“你有证据证明张仲义没有贪污吗?”
黄老板笑容一顿,摇头道:“黄某只是一个生意人,但黄某相信张大人的人品,更相信几位大人定会查明真相,还张大人清白。”
谈轻无言以对,转身欲走。
黄老板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在袖中取出一张请柬,“对了,今日是黄某小儿子的满月宴,本想宴请江知县的,但想到县衙还有几位钦差大人,总不好略过各位大人……”他说着眼巴巴盯着裴折玉和谈轻,十分的热情好客,“今夜刘家侄儿也会来,听刘家侄儿说,今日刘老哥在县衙和诸位大人有些不开心,希望黄某能请到几位大人过来,让他代父赔罪,大人们若想问关于他弟弟的事,他也愿意配合。”
他说着摇头叹息一声,“刘老哥就是暴脾气,其实没有恶意,我们也想查清楚张大人的案子,毕竟张大人以前也是帮过刘老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