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想想又懵了,“所以季大人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裴折玉温声道:“季大人的意思是,若石云是右相或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们能赶走他,对方也会想方设法送来下一个石云。而我们与其到时再猜度对方,不如将已经确认不安分的石云留下,放在我们眼皮下,他若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及时察觉到。”
谈轻恍然大悟,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裴折玉。还是他家裴折玉好,不会拐弯抹角让他猜。
裴折玉莞尔一笑,“石云这次被季大人敲打过,起码到赣州前,应当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而等到了赣州之后,他上面有没有人,我们迟早也会知道的。不过还在路上就出了这么多事,等抵达赣州只怕更不安宁。”
谈轻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你们可是奉旨南下的钦差,还怕他们动手吗?”
他说完一顿,“还是怕的。赣州天高皇帝远,要动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呸呸!”
谈轻连忙捂嘴,“我还是不说了,之前说船上都是卧龙凤雏,结果真出了石云和徐九郎这两位人才,我还是盼着我们一路顺风的!”
裴折玉微微侧首,饶有兴趣地问:“如此听来,在王妃口中,卧龙凤雏似乎并非褒义?”
见连季帧都看了过来,谈轻嘿嘿一笑,敷衍过去,“不说了,但愿石云接下来老实点吧。”
季帧依稀感觉谈轻是在骂人,但没有证据,思索了下笑道:“这次还要多谢小公子提醒,不然我也没想到去查徐九郎是否晕船。”
谈轻道:“我也不算提醒,是季大人您细心,那么冷的天,找了一晚上证据,很辛苦吧?”
季帧笑应:“辛苦的也是手底下的人,我就是盯着。”
谈轻看季帧也不揽功劳,感觉他人还挺好的样子。
然而季帧又说:“一会儿小公子要下船吗?晚饭还在船上用吗?今日的锅子甚是美味。”
谈轻愣了下,这人话题怎么跳这么快跨度这么大?
季帧见他不明白的样子,便直言道:“季某就好一口吃的,小公子今日的锅子实在是香,不知小公子可能匀一点出来?季某为官多年,也小有家财,若是小公子介意季某蹭饭的话,季某愿意出银钱交换。”
谈轻听明白嘴角抽搐,没想到季大人看起来那么文雅公正,居然会私下问他卖红油锅底?
可他是真匀不出来。
“我没带多少,就够我们吃几顿,分不出来了。”
季帧还不死心,“真的不行?”
谈轻摇头,“而且我们带来的菜都吃没了,今晚我打算下船去找点吃的,就不吃锅子了。”
季帧大为失望。
谈轻不想分他锅底,毕竟他出来时就只让厨房做了几份,见状朝裴折玉投往求助的眼神。
裴折玉忍了忍笑,轻咳一声,“快到渡口了,轻轻,我们先回房收拾一下,准备下船吧。”
谈轻赶紧点头,“走走走!”
他推着裴折玉的轮椅走得飞快,还不忘回头道:“我们就先走了,季大人自己看江景吧!”
燕一和福生差点没追上来,几人回到房间,稍作准备,船就到了渡口,停靠下来,渡口外一片灯火,紧挨着小镇上的热闹夜市,谈轻叫上晕船的叶澜,推着裴折玉下船。
毕竟只是京城外的小镇,夜市上吃的有限,一行人一路过去,谈轻也就卖了几样小吃,就上酒楼吃饭了。酒楼做的菜偏甜口,谈轻不挑食,吃的还好,一行人吃饱喝足,又在灯市上玩了玩,夜深才回船上。
石云和徐校尉被敲打过后老实待在房间里,船上安静了许多,大家也无须再忧心被下毒之类的事情发生了。从集市回去之后,谈轻要了热水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哆嗦着回了房间,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蚕蛹。
等裴折玉洗漱好回来,只见谈轻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他靠近时蛄蛹着往里挪了挪腾位置。裴折玉无奈失笑,伸手摸了摸谈轻的头发,随即微微皱眉,“怎么没有让福生他们把头发擦干就睡了?”
谈轻嘟囔道:“困,而且这么冷,我不想擦头发。”
今天是没下雪,可谈轻总感觉今天比下雪时还冷。
裴折玉听完起身,谈轻有点好奇,抬头看去,就见他拿着一块巾帕回来,朝自己伸手。
“过来,我帮你擦干。”
谈轻登时不困了,笑嘻嘻地坐起来,裴折玉坐在床沿,将巾帕裹起谈轻还没有干透的发尾,轻轻擦拭起来,“头发还没有干就睡下,很容易头疼,王妃再困也先忍一下。”
谈轻晃晃脑袋,撇嘴说:“我烤一会儿就干了。”
裴折玉笑道:“不怕烧到头发?”
谈轻无所谓,眼睛往裴折玉身上瞟,裴折玉穿着贴身的玄色寝衣,薄薄两层,因为房间里没有外人,他的领口自然地垂落到锁骨的位置,露出精致的脖颈喉结,以及那一道多年前遗留下来的狰狞伤疤。
谈轻眨了眨眼,“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