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愤愤瞪着他,“不敢乱来,却威胁我要我的命?”
徐校尉别开脸,“下官是个粗人,事情谈不拢就爱说些不过脑子的话出气,谁知你当真了?”
季帧看石云气得像要当场晕厥过去的样子,冷下脸斥道:“行了!石云,你公报私仇,几次构陷徐校尉谋害上官是不争的事实。徐校尉,你恐吓上官,对上官不敬,也该治罪。本官此番去赣州是有要务在身,身边可留不得你们这样不安分的人。”
他扬声道:“来人!去问问管事还要多久才到渡口,将他们两个通通给本官押送回京城!”
到这会儿,石云才真正急了,“季大人!下官知罪,下官是刑部派来协助季大人与隐王殿下办案的钦差,如今还未见到隐王殿下便将下官送回,一来一回再换人只怕要耽误要事!请季大人让下官戴罪立功!”
徐校尉倒是比他豁达,但也有些不舍,“下官认罚,不过若是可以,下官也愿戴罪立功。”
他跟石云可不一样,他最多嘴上对上官不敬,还想搞点小动作,可这次全程被诬陷的是他,押送回京也就是吃一顿板子的事。
而石云则是构陷以及谋害朝廷命官,回京之后他刑部的位置肯定不保了,还得蹲大牢。
正因如此,石云急得不行,连声哀求道:“季大人,等从赣州回来下官定会去刑部认罪,可避免耽误要事,求大人让下官留下吧!”
季帧沉吟道:“有一就有二,你这次构陷的是徐校尉,下一次构陷的,又会是什么人?”
石云道:“不会有下次了!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下官也不会诬陷徐九郎!何况下官哪怕动手,也没有伤害其他无辜之人不是吗?”
季帧问徐校尉:“你怎么看?”
徐校尉看石云的眼神充满厌恶,却说道:“下官官职卑微,此行是为护送几位大人,正事要紧,季大人如何安排,下官都无所谓。”
石云也没心思骂徐校尉奸夫了,结结实实给季帧磕头,“季大人,求您给下官一次机会!”
季帧拧紧眉头,没有很快回答,悄然看向裴折玉,裴折玉没说话,手指点了点轮椅扶手。
季帧当即了然,板着脸摆手道:“若非正事要紧,本官即刻派人将你们押送回京!如今船已经开了,想回去也很难再找到船,送你们走,本官还要抽调人手,费时费力,不过你们暂时留下可以,若是再犯……”
石云如蒙大赦,几乎摊在地上,忙道:“下官明白!除了正事,多余的事下官都不会做!”
徐校尉没了跟他争论的意思,拱手道:“谢季大人。”
打量着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季帧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们犯下的过错,本官会全部记下,待回京再告知你们的上官。回京前谁再敢乱来,就休怪本官不给脸面当众除你们的官服!都散了吧,下船前别再弄出来什么幺蛾子。”
两人齐齐应是,应完又互相瞪视了一眼,不过恨归恨,倒没再争执,各自带着人走了。
真相大白,众人也都安心散了,谈轻感觉这戏看了也没看,等季帧忙完,他还是很好奇。
“怎么没问奸夫的事啊。”
这话也只有跟他最近的裴折玉听见,裴折玉没忍住笑出声,“回头我再托季大人问一下?”
谈轻想了想,“也行。”
刚才花厅里那么多人,待着还是挺闷的,谈轻便推着裴折玉出门透气,季帧很快跟了出来。“我已经派人时刻盯着他们,徐九郎还好,只对石云一人不敬,今夜会动手,一是被逼急了,二也有我故意放纵的原因,但我看他人还是知道轻重的,留下来也无妨,何况他的功夫确实不错。”
谈轻说:“那么多人才勉强拦下他,还是晕船时都能打得石云和何大连滚带爬,确实强。”
可是留下石云,谈轻就想不通了,“那石云呢?”
季帧笑着看向甲板,“还有一炷香就到渡口了,宁师爷和小公子可愿陪我去甲板走走?”
谈轻看他好像有话要说,下意识看向裴折玉,裴折玉朝他微笑点头,他这才跟上季帧。
随从和燕一都落在后面,此时天色已黑沉下来,船上挂上了灯笼,几人站在船上看着江景,即将抵达渡口,远处灯火也渐渐清晰。
远离舱房,季帧才说:“留下石云,是因为我认为石云这两日闹腾,恐怕不只是为了除掉徐九郎。小公子可还记得,石云上船之后,屡次问及隐王殿下,而在找到脚印时,也提到过坐在轮椅上的宁师爷。”
谈轻恍然大悟,“你觉得这不是巧合?你也觉得石云是在针对我们的?他是右相的人吗?”
毕竟他们去赣州,查的是右相外孙女婿的案子。
季帧笑道:“我不确定,不过从他主动提及将徐九郎押送回京时,我便有了这个猜想。徐九郎是护送我们的人,若要换人,一时半会儿新调来的人到不了这里,而且我们还需要另派人手押送他返京,无疑会拖延我们的赶路进程,严重的话还会影响我们的安全。今夜知道他和徐九郎的恩怨后,我便想起来,徐九郎刚回京时,其实是入了禁军守宫门的,但不到几天就因为得罪贵人被贬去巡城,要问他得罪的贵人是谁,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季帧又道:“石云虽是扬州望族,可在京城并无根基,外放多年一回京就入刑部,其实有他老丈人在帮忙,可他老丈人也不过只是工部侍郎,是没办法帮他处置徐九郎的。”
裴折玉若有所思,“徐九郎是西南军户出身,应当没接触过宫中贵人,而他入京后得罪最狠的……或许是石云,求人贬他去巡城?”
季帧只能说:“不无可能。一来,石云没有这个本事,他要收拾徐九郎,就只能去求人,而同在朝堂,年后他又将入刑部,足以进入右相府大门,帮他贬个从五品禁卫军,就多一个刑部的眼线,这难道不值吗?”
“太值了!”谈轻说:“而且就算石云不是右相或者什么人派来捣乱的人,有他这么个不安分的人在,我们在船上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