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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状元公(第1页)

京城,北镇抚司诏狱。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人在其中,恍若置身昏暗的地狱。

一间间栅栏隔开的牢房中,关的都是皇帝亲自审判的钦犯……当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厂卫代。。。

苏录中了解元的消息如春风过野,三日内便传遍江南七府。街坊巷尾皆言:“吴县出了个真才子,文章动天子,德行感鬼神。”更有说书人在茶肆开讲《解元公三试夺魁记》,添油加醋,竟将他描绘成文曲星下凡,幼时梦吞笔砚,少年夜读能引百鸟来听。虽荒诞不经,却也足见民心所向。

然苏录并未因此得意忘形。放榜次日,他即闭门谢客,独坐书房,将三场试卷重新誊抄一遍,逐字推敲,自省得失。他深知,功名不过是舟楫,渡人至岸而已;真正要紧的,是登岸之后如何行走。

这日午后,忽有差役叩门,手持红帖,说是巡抚衙门遣人相请,明日辰时于府邸相见,不得延误。苏录接过帖子,见印信端正,语气恭敬,心中略定。他知道,这一召见非同小可??巡抚周延儒乃当朝重臣,素以识人著称,前番院试亲口赞他“文章有古贤遗风”,如今点名召见,必有所托。

当夜,他沐浴更衣,焚香静心,翻出《资治通鉴》中关于“宰相荐才”一节细读,又取出干娘早年为他缝制的青布长衫熨烫平整。胡大厨在厨房熬了一锅红枣桂圆粥,轻声道:“少爷,明日见的是封疆大吏,可不能失了气度。咱们虽穷,骨头要硬;位卑,礼数不能亏。”

苏录点头,望着窗外月色,低语道:“我不是去求官,是去答问。若他问我治国之道,我便说实话;若他试我心性,我也决不虚饰。”

翌日清晨,天光微明,苏录步行赴府。一路所经,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有人低声议论:“那就是苏解元?”“听说才二十出头,眉目清正,果然是读书人模样。”苏录只作未闻,稳步前行,衣袂不扬,步履沉稳。

巡抚衙门高檐深庭,朱门铜环,气象森严。门子验过名帖,引他穿廊过院,直入东花厅。厅内陈设简朴,唯壁上悬一幅赵孟?《归去来兮图》,案头摆一套《二十一史》线装本,显见主人雅好文墨。

片刻后,脚步声起,周延儒缓步入内。此人年近六旬,面白无须,双目炯炯有神,身穿素绸直裰,外罩鹤氅,举止从容,不怒自威。他上下打量苏录一番,忽而一笑:“果真少年老成。昨日我读你策论,至‘师资为本’一段,拍案叫绝。你说‘师者,民之镜也’,此语何来?”

苏录躬身答道:“回大人,此语出自晚生乡里所见。昔年村中有塾师张某,终日酗酒赌博,授课时常醉卧讲台,学生效之,顽劣成风。后换一李姓先生,洁身自好,晨起洒扫,亲为诸童束发整衣,三年之间,全村孩童皆知礼让。故晚生以为,师不正则学风坏,学风坏则世道衰。师者若为浊水,则映照不出清明之影。”

周延儒听得频频颔首,继而叹息:“你说得好啊。可如今各县教谕多由贬谪官员充任,或老病不堪,或心灰意冷,哪还有心思育人?更有甚者,把学堂当作养老之所,每月点卯画押,便算尽责。你说的‘乡学巡查使’,倒是个良策,只是推行起来,阻力不小。”

“大人明鉴,”苏录正色道,“天下之事,难易不在事本身,而在人为。若上有所倡,下必景从。今日设一巡查使,明日便可建考核法;今日惩一庸师,明日便励百贤士。积跬步以致千里,岂因艰险而止步?况且教育乃百年大计,一时不便,正需长远筹谋。”

周延儒凝视他良久,忽然起身踱步,喃喃道:“你可知我为何单独召你?”

苏录垂手肃立:“晚生愚钝,不敢妄测。”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周延儒停下脚步,目光深远,“二十年前,我也曾是寒门学子,靠一篇策论打动恩师,得以入仕。那时我也像你一样,满腔热血,以为只要秉笔直书、据理力争,就能拨乱反正。可后来……”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后来我才明白,理想如灯,照亮前路,却照不清脚下泥泞。官场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说‘伪恭伪俭’,说得痛快,可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伪?因为他们怕!怕新政查办,怕丢了乌纱,怕一家老小流落街头。于是宁可矫情做戏,也不愿担半分风险。”

苏录默然。

“所以我欣赏你。”周延儒转过身,直视着他,“不是因为你文章写得好,而是你在文中没有一味指责,而是试图理解??你说‘此非恭俭之过也,乃失其本心者假之以行私耳’。你能看到表象背后的根源,这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只会骂世的腐儒。”

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苏录心头一震。

“下月,我要奏请朝廷,在本省试行‘清源学政计划’,核心便是你提出的‘三本四维’之策。但我需要一个既懂经义、又通民情的人协助起草章程,并暗访各府州县教育实况。这个人必须清廉自守,又能忍辱负重;既能与权贵周旋,又不忘百姓疾苦。我想请你担任‘学政参议’,虽无品级,却可直达我案前陈情。你愿否应命?”

苏录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一名尚未取得举人功名的新科秀才,竟被巡抚亲自委以机要事务,可谓破格之极。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从此不再只是书斋中的思索者,而是踏入了真正的权力漩涡。一旦参与政务,便会卷入派系之争、利益纠葛,稍有不慎,便可能身败名裂。

他缓缓跪下,叩首一礼:“晚生蒙大人错爱,感激涕零。然此事重大,关乎全省百万学子前途,不敢轻诺。容我归家三日,思虑周全,再行答复。”

周延儒并不恼怒,反而笑了:“好,我就喜欢你这份谨慎。三日后,我在西湖孤山梅园设宴,请你赴约。届时,我等你的答案。”

辞别巡抚,苏录缓步走出衙门。阳光斜照在石板路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城西一座小庙??那是他幼时常来祈福的地方,供奉的是文昌帝君。

庙中香火寥落,老僧正在扫地。苏录买了三炷香,点燃后深深拜下。

“弟子苏录,今面临人生一大抉择。若接此任,或将背负重任,亦或招致祸患;若拒之,则辜负知遇,恐失济世之机。恳请帝君示我真心:何去何从,方不负平生所学?”

他闭目良久,耳边唯有风拂铃铛之声。待再睁眼时,目光已清明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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