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动心了?”明洛水如是说着,不等姜涣回答,便执了自己面前的白水饮了一口。
“说没有感觉,那是在骗师父。”姜涣将门闭上,几步行至矮桌旁坐定。“我知晓,我假死离开会叫他伤心,可我没想过已经过了十年,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明洛水搁下盏子,道:“去同他说明一切也是好的。”毕竟过去十载,太子成婚,皇长孙都已经出世了。
姜涣捏着盛着水的盏子,摇头道:“最难揣测的,便是帝心。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被人欺骗,这意味着他们的皇权没有威慑之力。”
“卓璃若再次出现,只会叫他们深受烦忧。”
“确实长大了。”明洛水点了点头,她自袖中取出一串银色葡萄铃,随后再将这串葡萄铃递到了姜涣面前。“以后你就戴着这串葡萄铃吧。”
姜涣不解,道:“师父,你不是说只有内谷弟子被贬为外谷弟子时,才会腰悬一串葡萄铃吗?而外谷弟子所收的徒弟,非但不会拥有葡萄铃,甚至还不能冠以素问谷弟子之名。”
“没错。”明洛水答得毫不在意,“这串葡萄铃是我一位故人之物,若她知晓这串葡萄铃能在你身上,她一定很开心。”
明洛水瞧姜涣还有迟疑,又道:“卓恒又不是毛头小子,他若寻人暗查一番,定是能寻到些许蛛丝马迹的。但你若身悬南谷的葡萄铃,总归是能堵一堵他这念头的。”
姜涣听罢,倒也不再多做犹豫,只将那串葡萄铃取来系在了自己腰间。
明洛水将这一切瞧在眼里,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专心医治,待此间事了,再回武林城。”
其后几日,一如姜涣所说那般,那终日都与明洛水忙于救治病人。而卓恒也疲于灾后治理,他们虽皆身在锦祥镇,但每日里也只有卓恒照例过问病人情形时才会碰上一面。
每每卓恒来时,皆由明洛水与他叙话,姜涣便在旁充做个哑巴。卓恒知晓她伤了嗓子,亦觉此举未有不妥,便也不曾深究。
前后近月余的辰光,锦祥镇的灾情终于稳定,明洛水亦与卓恒提了离开的日子。卓恒听罢也未多想,只在她们离开之时,前去相送了一番。
临别之际,明洛水故意先行一步,想给姜涣与卓恒告别的时间。可她前脚方走,姜涣便也不曾停留,与她一道互驾马车离开了锦祥镇。
明洛水瞧她并不打算再提此事,便也不去相问。毕竟,这二人怕是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何必再提些有的没的,徒叫人生了悲切之感。
卓恒提前写好折子递回了都城,待料理完锦祥镇的一应事务再回都城时,已然是兰月。
卓恒回到都城便先行入宫同宣帝禀明一应事务,宣帝对此先是夸赞一番,随后瞧了一眼一旁的高策,高策立时明白过来,左右招手将明辉殿内一应宫人都遣了出去。
宣帝将卓恒唤上前来,随后将一封落有天禄司印迹的信笺交给了他。“李将军押运官银回都城,途经武林城外的云水山坳时离奇失踪,随行的官兵还有官银都消失不见了。”
“朕想命你去查。”
卓恒匆匆看了几眼,当即跪地道:“臣领命。”
宣帝:“此事着实蹊跷,朕想令你暗中调查。”
卓恒:“听闻前任武林城县令已然致仕,陛下可当众替臣赐婚,臣会当庭拒之,陛下再借此下旨贬黜臣至武林城为县令。”
“卓卿果然聪慧。”宣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过几日朕会在宫中摆宴,贺卓卿治灾有功。等李将军的事一了,朕会加倍赏赐卓卿。”
“多谢陛下。”
卓恒面见完宣帝之后便要离宫,离开明辉殿未几,倒是遇上了赵元熙。
赵元熙虽娶了杜慧宁,二人也育有皇长孙,但现如今秦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皆已成人,而他们的岳家也都是朝之肱骨,还有赵明桢。
赵明桢如今已是亲王之身,深受宣帝重用,朝臣之中与赵明桢交好的官员并不在少数。
于赵元熙而言,此时的情形于他并未有多大的优势。
毕竟,他不受宣帝喜爱。
赵元熙先一步开口,道:“见完父皇了?”
卓恒恭敬道:“是的,殿下。”
“这么多年来,你每每见我还是这样。”赵元熙叹息几许,道:“前些日子,瑶池来寻我了。”
赵元熙所提之人便是永乐侯的幼女,陈瑶池。永乐侯的夫人乃是长乐郡主,出自赵氏一脉,陈瑶池自小便跟着郡主出入宫闱,自然也与赵元熙走得近了些。
“姈姑走了十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瑶池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她的性子天真烂漫,心中又装满了你,眼下只要你点个头,卓、陈两家便能共结两姓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