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脸上,满是恐惧。
他既恐惧于向曾大瞻传递这失利的消息,更恐惧于先前在那条街道上所见多福轮的恐怖手段!
“三营将校,尽被多福轮所杀?
“军兵正遭此贼大肆杀戮?”曾大瞻身形晃了晃。。。。
雪落无声,却压弯了桃枝。翌日清晨,阿宁的孩子在襁褓中第一次睁开了眼,瞳仁清澈如泉,倒映着屋梁上那盏青黑火焰跳动的琉璃灯。辛娥坐在床边,指尖轻抚婴儿眉心那点红痕,忽然低声道:“她听见了。”
“听见什么?”阿宁轻问,生怕惊扰了孩子。
“听见了契约之网的脉动。”辛娥抬眸望向袁冰云,“你感觉到了吗?那网……在回应她。”
袁冰云正蹲在灶前添柴,闻言手指微顿。炉火映照着他半边脸庞,光影交错间,仿佛有无数过往在他眼中流转。他缓缓点头:“不只是回应。她在唤醒它??不是以共命者的身份,而是以‘选择者’的身份。”
“选择者?”阿宁不解。
“当年的契约之网,是用誓言与牺牲织就的枷锁。”袁冰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积雪覆盖的井台,“可如今,它已不再是掌控命运的刑具,而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每一个愿意为所爱之人逆天而行的心。”
他回身看向女儿怀中的婴儿:“她不是继承我们的力量,而是在重新定义它的意义。”
***
三日后,小镇外十里荒林再起异动。
老槐树的裂缝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色液体,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露珠,每一滴落地即化作一朵小小的光莲,悄然绽放又熄灭。盲眼术士盘坐于山巅石上,手中龟甲早已碎尽,此刻他仅凭气息感知天地变化,忽然仰天长叹:“新律将生,旧魂未散。这一次,不是对抗,而是孕育。”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身穿灰袍的旅人穿林而过,皆蒙面执灯,灯笼上绘着扭曲符文,行走之间竟无影随行。为首者停步于槐树之下,抬头凝视良久,忽将手中灯插入泥土。
灯火不灭,反而暴涨,化作一道幽蓝光柱直冲云霄。刹那间,空中浮现无数细若游丝的光线,纵横交错,宛如蛛网,正是契约之网的虚影!
“找到了。”灰袍人低语,“纯然未染的选择之心,正在苏醒。”
与此同时,木屋之中,袁冰云猛然睁眼。他胸口火焰剧烈跳动,几乎要破体而出。辛娥立刻握住他的手,察觉到那火焰中竟传出一丝哀鸣??那是属于最后一盏鬼灯的悲鸣。
“他们来了。”袁冰云沉声道,“不是定命宫残党,也不是量命使余孽……是‘守律人’。”
“守律人?”阿宁抱紧孩子,声音微颤。
“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监察者。”辛娥神色凝重,“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只为确保规则不被彻底颠覆。若有人妄图重塑命运本质,他们便会出手,清除‘异常’。”
袁冰云冷笑一声:“所以,在他们眼里,一个因爱而重生的轮回,便是‘异常’?”
“是。”辛娥轻叹,“他们不会直接杀戮,而是让一切回归‘合理’??让你从未归来,让我未曾等待,让阿宁从不存在。”
屋内一时寂静,唯有炉火噼啪作响。襁褓中的婴儿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挥舞,掌心隐约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印轮廓,如同春芽破土,柔弱却不可阻挡。
袁冰云看着那道印记,忽然笑了:“他们错了。这不是异常,这是进化。”
***
当夜,月隐星沉。
一道青光自木屋井中升起,贯穿苍穹。那并非攻击,亦非示威,而是一种宣告??来自契约之网本身的共鸣。九星残光再度浮现,虽黯淡无依,却齐齐指向小镇方向。
守律人驻足林中,抬头望天,面具下的双眼泛起银芒:“此子尚未觉醒,何以引动星轨?”
“因为她不是被动承载。”另一名守律人开口,声音空洞如风穿古墓,“她是主动召唤。她在梦中许愿??愿所有分离的终能重逢,愿所有错过的人还能再见一面。”
“荒谬!”先前那人怒喝,“情爱岂可凌驾因果?”
“可她不是为自己许愿。”第三人忽然道,“她是为‘所有人’。”
话音落下,整片森林陷入死寂。连风都停滞了。
片刻后,为首的守律人缓缓拔出腰间短刃,刀身透明如冰,刻满禁制文字。“那就斩断源头。只要婴儿未完成第一次呼吸誓言,便可抹去其存在轨迹。”
他们动了。
七道身影化作流光,直扑木屋。速度之快,连时间都仿佛被撕裂出裂痕。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小镇边界之时,地面骤然震动。
一朵白莲自雪中盛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成千上万朵白莲次第绽放,连成一片浩瀚花海,阻断去路。每朵莲花中心,都燃着一点青黑火焰,正是袁冰云命轮余韵所化。
“你们越界了。”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平静却不容置疑。
七名守律人停下脚步,齐齐抬头。只见袁冰云立于高空云端,麻衣草履,背负竹篓,身后浮现出巨大的虚影??那是他曾踏碎的伪命轮残骸,如今化作环形光盾,护住整个小镇。